land of illusion

〈Days After Thaw〉

「那麼就剩下明天與其他三位公爵的會議，陛下。」
「好的，謝謝。今天就到此，你們退下休息吧。」

大臣們微笑看著他們美麗高雅的女王，恭敬行禮退下。

Elsa一直等到關起門外的腳步聲消失後才從王位上站起。輕輕呼口氣，轉眼她已讓那件冰藍色貼身開岔禮服取代開會時的正式服裝。抬手，她摘下王冠，另一手隨即將整齊上盤辮子鬆下。

「Elsa ?」
熟悉又陌生的叫喚聲讓正閉目養神放鬆精神的女王睜開眼，垂目看向站在半開門邊的人。

Anna張著嘴瞪眼看著王位旁的姊姊發楞。像三五天前的冰宮裡，Elsa是如此耀眼迷人。每天的國事一處理完，Elsa便會換成這身讓她可以輕鬆自在的打扮。已不是新鮮事，可是對Anna來說，這個樣子的Elsa看千百遍不嫌多

「Hi，Anna，怎麼今天直接到這邊來而不是在用膳廳等我?」問題純粹出自好奇，女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
看著女孩，Elsa把王冠放到一旁侍者拿著的托盤襯墊上，小聲交代對方可以退下。

「噢噢噢! 城裡那家糕餅店的師傅讓我帶了他們最好的巧克力蛋糕要給妳!」衝上前拉住姊姊的手，Anna興奮的表情跟小時候如出一轍。

幾天前，她解開自己無心佈下的冰凍魔法，在人民的期待下把城內廣場變為溜冰場。

開心引導著妹妹溜冰，Elsa溫柔細膩的個性亦讓她同時注意著在冰上玩的孩子們。每回都在某個調皮小孩要摔倒前造出雪堆，讓他們不受半點傷。Elsa的用心很快擄獲為人母親的所有女性。很快，大人小孩男女老少，大家都想一親他們新上任，獨一無二的女王。民心有了，國事? 

雖說過去的歲月裡Elsa沒有成功於控制自己的能力，但毫無疑問的，她成功於將治理國家大事的理論學問融會貫通。除了被遣返的偽君子與那頭上缺毛的老傢伙，其他前來的各國代表都與女王互動良好。公平互通交易一批接一批，他們在打道回府前都已對Elsa讚美有加。

「呵~ 這麼好?」沒被拉住的手稍微掩住露齒的微笑，女王眨眨眼。

Elsa被Anna拉著直往用餐廳跑。在心急的Anna背後偷笑，Elsa腳跟輕點大理石地面。瞬間，兩姊妹腳下出現一層薄冰一路通往她們的目的地。Anna只來得及發出短暫的小聲驚呼，隨後滑倒在姊姊懷裡。Elsa一手攬著妹妹，另一手至於身後，釋放小時候推著Anna和雪人Olaf玩的魔法。

公主開心的尖笑聲在長廊迴盪。

*   *   *

「Elsa ?」
「嗯?」

晚餐後，兩個女孩在皇家花園中的涼亭內享用可口的蛋糕。

「有什麼事嗎Anna?」看著欲言又止的公主，Elsa眼神溫柔淺笑問。
「嗯… 是Kristoff… …  Kristoff想要嗯… 」公主吱吱嗚嗚，不知為何無法坦然把話說好。

吸口氣，女王優雅地輕放下手中的銀叉，傾頭認真的看著Anna。她只希望自己七上八下的心情別被妹妹看出來。髮色較深的女孩顯然還在想該怎麼表達，這樣的延遲只讓Elsa愈加緊張，不過她沒心思細想自己是為什麼要緊張。

「Kristoff想要再次去到妳在山上造的冰宮不知道可不可以?」一口氣，Anna急急把話說完然後眼神擔心的看著姊姊。
「這，這樣嗎?」Elsa不知道自己驚訝的語氣還是鬆口氣的態度哪個明顯。

「他已經問很多遍了，一直要我徵求妳的同意，畢竟是妳造的… 可是…」公主抿了下唇。「可是我不想要對妳提及那個地方，雖然真的很美，但是妳是因為…」
「當然可以Anna，如果他想要，就是給他也沒關係。」
「噢，我能理解畢竟妳… 咦? 妳說什? 可以嗎? 給他真的可以?」Anna毫不淑女的拍桌站起傾身接近Elsa。公主豐富的表情總是能引起女王發笑。

「當然可以了，那只是個大冰塊。」
「只是個大冰塊? 只是? Elsa妳知道那個城堡有多漂亮嗎? 那是我看過最美麗的東西了!」
「呵~ 謝謝… 那，還是Anna想要?」
「給我? 好… 嗯，噢… 我想還是不用了，給Kristoff吧!」Anna坐回位子，塞塊點心入口聳聳肩有那麼點不以為意的感覺。「我有Elsa就夠了。」

女王又笑了，悄悄地曲起手，她捏了下耳垂想用自己冰冷的手指降低臉上的溫度。不一會，那雙與自己相似的淡藍雙眼再次亮了起來，Elsa知道Anna又想到了甚麼。

「以後我能跟妳睡嗎? 我是說就像小時候一樣，讓人把我的床搬進妳的!」
「呵~」Elsa寵溺的看著妹妹，沒立刻答應，漂亮的嘴唇呈現完美的笑容。
「前幾天各國使節還太多，妳都忙到很晚，我不想打擾妳，現在好多了我想…」
「當然可以Anna，妳知道，只要妳開口，我不會拒絕，即使真的忙。」大幾歲的女孩友善的打斷妹妹的話，一口答應對方的要求。

Anna回已看到巧克力時，不，更勝看到巧克力時的開心笑容。

*   *   *

「嗯!!!」淡藍色的大床上，原本淺眠的人抽口氣，驚醒坐起。
膚色蒼白的手指將落在前額的髮絲向後梳，很小聲的呼口氣。心跳稍微穩定後，Elsa小心的瞥了眼另一張床上的身影。Anna那頭依舊響著微弱鼾聲。她滿意的對自己點點頭，掀開被子，悄聲下床。

銀色的月光穿過半透明的布簾給予黑暗的房間些微亮度。Elsa走到其中一個作工格外精緻的五斗櫃前，一手在上面撫過後繞到第一格抽屜的拉把。稍微猶豫的停頓，她屏息輕輕拉開。

櫃裡放置著所有先王給予的手套。所有的，除了加冕典禮上的那雙。那雙是自意外過後父親的私人皇家裁縫師第一次入宮時替她做的。針葉綠的手套，一隻飛得不知何處去，另一隻，嗯，Anna沒有要還的意思。反覆思考著這以前從不離手的用品對自己的意義。不可否認，有時會想要再次戴上它們。若不是有Anna在，她恐怕真的會。

Anna，她活潑開朗，熱情善良，有時又有點呆的妹妹。勇敢的她，拯救了整個王國，更拯救了她。幾年的歲月中，父親母親無法幫助她，而Anna，她僅只用了幾天的時間便幫助她理解一切。Anna…

「Elsa?」

淺金色的背影明顯僵了下。深陷思緒的年輕女王沒注意到另一個人已醒來的事實。

「… 嗯?」停頓幾秒後回應，她沒有回頭看Anna。
「Elsa，怎麼了嗎?」走上前，晚幾年出生的女孩下巴勾在姊姊肩上看對方低頭看的東西。
「噢…」看到那一櫃的手套，Anna愣了下，緩緩退一步拉開兩人距離。
「Anna…」隨著對方移開，Elsa跟著轉過身然後便對上另一雙淺藍眼睛。
「告訴我妳在想甚麼。」Anna兩臂伸直，按在姊姊肩上要求。
「沒甚麼，真的。」Elsa給了個她很快發現沒有說服力微笑。
「還想繼續戴手套嗎?」Anna皺了下眉。她姊姊漂亮的眼睛很快洩漏答案。
「要是又戴上，我就不能這樣感覺妳的手了。」說著，Anna兩手下滑並緊握對方的。

「… … 抱歉Anna，我只是需要多一點時間適應。」
「妳不需要道歉，我知道。」
「… 那，謝謝。」Elsa現在的微笑是真心的。
「嘻，這我接受，那我們能一起睡了嗎? 呃… 我是說同時間上床，不，我是說同時間一起睡可是妳睡妳的床我睡我的床，啊，這種東西為什麼要解釋?! 莫名其妙，妳大概覺得我很蠢，我都覺得自己很蠢了床都搬來這邊不那樣睡要怎樣睡還是我應該說就照剛才那樣睡比較合理…」
「Anna~」Elsa微笑柔聲打斷不然一時半不會停下來的話。
「嗯?」
「我聽的懂，還有妳一點都不蠢，然後… 事實上我覺得我的床容得下我們兩個。」
「嗯… 咦? 咦! 真的嗎?! 我可以跟妳一起睡嗎?」

看著Elsa一臉好笑的點點頭後Anna高興的三兩下就爬上姊姊的床。就像以前一樣。兩個女孩面對面調好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再次進入夢鄉。

「Elsa?」
「嗯?」原本已經閉上一段時間的藍眼又睜了開，對上另一雙。
「明天我可以跟著妳一起接見那幾位公爵嗎?」
「為什麼呢? 會很無聊喔。」
「嗯，我想也是，可是我希望能幫上忙… 像我們以前說的… 記得嗎?」
「是說要當我的左右手?」
「對! 就是那個! 妳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Anna… 絕不會忘記。」
「那… 所以，是可以嗎?」
「當然了。」
「我會認真學習的，我想要幫著妳一起… 不離開妳。」
「Anna… 甜心，謝謝。」

再次的短暫沉默。

「Elsa?」
「嗯?」
「Elsa，我愛妳喔!」
「… … 我也愛妳，Anna。」短暫的沉默後才給回應，Elsa稍微向前移一點然後在對方額上落下一吻。
「我知道。」等到兩雙相似的青藍眼睛再次對視，Anna細聲說。

Elsa嗤的輕笑出聲，眨眨眼，她伸手食指輕點了下Anna鼻頭。
「再次晚安。」
「晚安。」

Elsa凝視著髮色深金偏紅棕色的女孩閉上眼許久後才勾著微笑也闔起眼睛。

擁有無人能及之魔力的女王不知道，面對的女孩在她沉睡過去後再次睜開雙眸。Anna看著銀色月光勾勒著Elsa側睡的身影。那頭淺金的長髮看起來像初雪的純白，她屏息的欣賞，直到眼皮越漸沉重到她無法再抵抗。

Elsa，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想，內心中我一直都知道。就因為知道，所以才要趕在妳之前先說出口。不然… 不然我連這個也會輸給完美的妳。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