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The Sky's Awake, You?〉

睡姿，是種習慣。Anna的床搬進女王房間的隔天早上，Elsa略顯錯愕的看著打呼的她。一點也不公主的睡姿，恐怕連農家女孩也不是這樣，但卻非常的Anna。所以，Elsa沒有吃驚地瞪大眼，沒有嚇得倒抽口氣，也沒有嗤的笑出聲。女王只是神色柔和的淺笑，寵溺的輕撥女孩瀏海後悄聲離開。

*   *   *

微弱的光線勉強勾勒出一個出現在大床邊的人影。黑影舉起手伸向床上的人到一半。收回。沉睡中的人，沒有絲毫被干擾的跡象，她側臥著，一動也不動。放下手的偷襲者看了看對方，抬起膝蓋，俐落翻上床然後一跨，坐到她身上。

「呵…  El… … 嗚噢…」吸口氣想叫醒人的Anna被Elsa祥和美麗的睡顏震懾。

陰柔灰藍的光線灑在枕頭上散開的白沙色長髮、雪白的皮膚，和深刻標緻的五官上。僅一眼Anna便忘了自己本來要做什麼，跨跪在那，漂亮的水色藍眼睛瞪得斗大。

「… 嗯… 」女王忽然有了動靜，看來是要翻身。
「呃… 啊，噢!」
本來想叫醒人的女孩反射動作是不想吵醒對方，想避開碰觸。無奈反應慢了點，腿又不能張得更開，一個不穩就要摔下床。混亂之餘，她沒注意到脫口而出的驚呼聲有多大。半個身子已到床外，手卻被牢牢抓住往反向拉。回神時已對上一雙冷藍的眼睛。

「… … Anna?」平時嚴謹的眼神現在朦朧。柔啞微弱的聲調取代聽政時的莊嚴沉穩。
「哈，哈哈… 哈… … 」公主先看看自己被抓住的手，再看向平躺著的女王，傻傻一笑。
「… Anna?!」眨眨眼，Elsa大吃一驚，這下終於是清醒了。
「嘿… 早，早啊~ Elsa。」Anna尷尬的搔了搔臉頰，看著Elsa挪動位置撐起上半身。
「Anna… 妳怎麼在我床上?」其實Elsa更想問為什麼在她身上。
「噢… 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 只是想我好久沒這個機會叫Elsa起床。」小公主轉頭看了看窗外，自個而露出充滿回憶的溫暖笑容。「然後做了個夢正好醒來，發現時間剛剛好就忍不住來叫你。」
「時間剛好…」Elsa看著窗外的景色挑眉。天空微亮卻沒有太陽，分明只有四五點。「我不…」

Elas回頭想反駁，眨眼間卻好像看到五歲時的Anna坐在自己身上。的確，是剛好呢，對以前那個會躺在她身上，撥她眼皮的小女孩來說。女王緩緩躺回柔軟的枕頭上，一手抬起遮住雙眼，不自覺露齒笑開。

「The sky's awake。」含笑，Elas以輕卻能讓另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
「So I'm awake。」Elsa看不到，但Anna頓時眼睛發亮接語道。
「… … Do you want to play?」金髮女孩放下手臂，垂目看紅髮女孩。
「With you, most definitely always!」公主毫無顧忌地趴在女王身上咧嘴雀躍直笑。
「Oh Anna…」

Elsa本想說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撒嬌吵著要玩，話卻被那淺藍眼睛的認真神色堵了回去。她是鬧著玩問，可是Anna卻是很認真的回答。這算自找麻煩嗎? 如果不願意的話大概算，然而她又怎麼會?

「我們得先換上外服，整理好儀容。穿著睡衣到處跑已經不適合我們了。」
「噗哈哈，當然了Elsa，我馬上好!」Anna直接從姊姊的床上跳到自己的，然後站到衣櫃前。還沒打開櫃門，身後傳來細碎的沙沙聲。
「嘿! 不公平!!!」Anna看著已換上那件淺藍裙裝的Elsa叫道。

冰雪女王只是對她眨眨眼並送了個笑容，開始梳理淺金色的長髮。

Anna換好衣服馬上被Elsa叫去梳妝台前坐好。女王細細地替公主整理她紅棕色的頭髮。女孩十指交握夾在腿間，止不住對著鏡中的自己和身後的姊姊幸福傻笑。為減少打點時間，或說增加玩耍時間，Anna在Elsa將她的頭髮分好後主動抓起一邊綁。

辮子一打完，興奮過頭的女孩呼! 的跳起。毫無防備的女王來不及躲開，叩! 的一聲。Anna伸手摀著頭，還來不及哀號先聽到姊姊極力抑制的嗚耶。

「噢! 我的天! Elsa… 妳… 妳沒事吧?!」Anna嚇呆了急急轉身去看另一個女孩。
稍年長的女孩一手摀著下頷另一手舉著遙了遙，傳達沒事的訊息。然而，Elsa的悶哼聲與快從眼角流出的眼淚對說服眼前的人一點幫助也沒有。
「噢，我的天我的天，我真的很抱歉Elsa 天啊。我真的很抱歉!」Anna說著伸手就去捧姊姊的臉。

大概是碰到撞著的地方，Elsa反射性往後縮了下。金髮女孩的反應讓紅髮的那個更加慌亂，她猛的收回手，可是下一秒又忍不住向前伸。

「天啊天啊天啊，我真是太粗魯了…」繃著臉，咬著下唇，眼睛充滿悔過。想碰又不敢碰，Anna的手僵在兩人之間握了幾次拳，最後決定自己十指相扣縮在胸口。

稍微冷靜點，Elsa原本按著自己的手伸向Anna輕輕落在她頭頂。溫柔的淺笑回到臉上。

「妳的頭有沒有怎麼樣? 」金髮女孩第一句話是關心闖禍的人。
「Oh Elsa… 妳的下巴… 變紅了!」沒回應，她非常非常非常小心的觸碰那塊醒目的皮膚。
「看起來比實際上的嚴重，妳的頭?」Elsa揮揮手要她別在意。
「嗯，我想我的頭很硬，不，我很確定我的頭很硬… 或許太硬了，要是沒這麼硬妳就不會…」
「Anna~」女王一臉不同意的挑挑眉，打斷女孩失控的自責。
「呃… 總之… 對不起…」
「這樣就算扯平了，好嗎?」Elsa輕嘆口氣無奈又妥協的笑了聲，抬手捏著下對方好看的鼻子。
「噗，哈哈哈。」對於姊姊這樣親暱，溫柔又有些調皮的舉動，Anna笑了出來。
「這才對嘛~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Anna高興的點點頭往門口去，可是Elsa卻往窗戶走。

「Elsa?」看對方把窗戶推開，困惑的Anna手停在門把上。

金髮女王先探出頭看了看外面幾層樓下然後回來面對紅髮公主勾了勾手指，Anna默默走過去。

女王房外有僅次於先王夫妻臥室的風景。還不是很強烈的光線照耀下，花園裡的一草一木亮暗分明，格外有立體感，Anna輕聲讚嘆。不過這並不是Elsa要她來到窗前的原因。Elas抬手一揮，憑空出現的雪堆從窗口的位置一路堆到庭院正中心。看起來就像角度很大的… 

「滑梯!」Anna興奮地拍手大叫，雙手撐著窗框就想往外去，被Elsa拉住。

Elsa將手放到雪堆上，隨著藍與白的亮光延展出去，雪轉化為毫無瑕疵，漂亮有形的冰。

「哇... 這，這實在太美了!」Anna抓著Elsa肩膀讚嘆。
「謝謝。」另一個女孩靦腆地接受讚美。
「走了! Wee~~~」
「Ann…」轉眼，紅棕色的身影已衝出窗外，Elsa完全來不及阻止。冰雪女王剩下能做的就是在滑梯的底端不遠處變出千層白雪去接絕對會飛出去的Anna。

「呼哈!」高速下滑衝出軌道砸入如鵝絨般的雪堆中，Anna亢奮的跳起來雙手高舉。
看著高興傳著圈的女孩，高處的Elsa沒有優雅的摀著嘴，直接笑了出來。
「Elsa快! 換妳! 快快快! 快下來~」

應著她，金髮女孩照做。速度遠比她想像得還要快，快到她不小心尖叫出來。等她回神時發現不對，自己也會飛出去呢，可是Anna…

「Anna! 快離…」Elsa依舊來不及出聲警告。小公主雖然很勇猛的作勢要接姊姊，但重力加速度，就算冰雪女王再輕也…

噗! 不用看也知道兩個女孩雙雙跌入雪堆中。待雪花落定，Elsa眨眨眼睛看著身下的人。 Anna攤平躺著對身上的人微笑。

「I got you.」
Elsa心裡想的是「不你沒有」，畢竟自己是坐在她肚子上。但她若真是那麼說，她就不是Elsa了。
「'Course you did, my princess.」長三歲的女孩彎下身在對方額上給個獎勵吻。

女孩們在雪堆中沒有嬉鬧多久，在太陽從山後探出頭前她們勾著手漫步逛生意盎然的庭院。在這個寧靜的早晨，Anna終於知道姊姊喜歡什麼樣的花草樹木，而Elsa則得知每回年幼的妹妹嬌小的背影窩在花園中時到底是在做甚麼。

冰雪女王坐在涼亭中與公主分享什麼季節可以種那些花，那些品種可以種一起那些不能。公主則坐在女王身旁邊聽邊將採來的花卉編成細緻的手環然後全綁到對方白皙的手腕上。Elsa笑著任Anna隨便她放任何東西在自己身上，直到她發現有朵花上有隻毛蟲才出聲制止。Anna對於Elsa的知識分享也發揮皇家教師不曾見過的認真態度，甚至會發問。

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才散步到餐廳並開始一整天的忙碌行程。

Kai 很是驚訝看到這麼早醒的Anna公主，但他的驚訝比不過看到那超大冰滑梯而差點暈倒的Gerda。

那天之後，只要女孩們不是一起睡同張床，Anna都非常早起，早過Elsa。她沒有向任何人說明是什麼讓她有如此動力，恢復小時候的精神。

「Elsa?」
「… … Yes Anna?」
「The sky's awake.」
「… … And so am I my princess.」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