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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與王約定過,若是類似的事情發生要在哪兒等待對方會合。」王后領在前方。
我忍不住揚眉,這還真是婉轉的說他們早已預料會有這種事發生的方式。


豐富的石像裝飾,明亮的穿堂走道,不知何處傳來的鳥語花香,行經的路上幾乎沒有阻礙,巨大的王宮顯得有些冷清。正想著,前方的王后停下腳步,我隨即一手按著腰間槍枝側耳靜聽。只見回頭的王后看著我這樣只是掩著嘴笑得動人的眼睛半瞇,我尷尬的抿抿唇但手仍留在槍套上。
「有兩個人向這裡走來,渡鴉能否幫個忙? 請盡量別用槍。」王后邊說邊領著我先躲到一邊雄壯的石獅像後。


等兩人走過後,我悄然無聲跟上,一擊先把其中一位直接打昏,隨即左手臂吃痛擋下另一人的攻擊。右手回擊一拳,閃身到對方背後用力勒住他。他的掙扎力道有些大可基本上被我固定得死死的完全不能動,連求救聲也發不出。


雅香飄至,王后出現在我們面前,她彎腰在男人耳邊細語不知甚麼。一時那人的身體完全放鬆不再掙扎,被我放開後,他有些呆傻地坐在地上對王后傻笑點點頭。王后一個指示,那人俐落站起身,行禮後小跑步離開。我不免又暗自吃驚。再回頭,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被我擊昏的人從地上扶起來,王后輕拍對方面頰,在對方睜開眼睛後也在那人耳畔低語。沒一會功夫,第二個人也像收到甚麼命令頷首離開。


「謝謝,渡鴉真是身手俐落呢。要一擊將那樣的人打暈並不是容易的事。」目送兩人離開,王后偏頭微笑讚美。
「過獎了。」看著人身影消失的方向,我按著左肩上差點要被忘了的槍傷。
「你受了傷,讓我看看。」


雖然百般不願意,傷口是應該先簡單處理,我拉開衣服斜眼檢查傷勢。還沒來得及看清,王后的手便已先搭了上來,一股溫熱暖流自她的手掌散發。待王后收回手,我已經不再感到任何痛楚。左拳握了握,傷口依舊在可是感覺就像深層的肌肉已經癒合。
「謝謝。」
「小意思,往這邊。」


在不知去哪的路上,我們又以同樣的手法處理掉幾個守衛和巡視中的人。正想一切順利,不料下一個轉角看到數十位整齊前進的衛士。不至於擔心無法單槍匹馬對付十多人,可是難保不驚動更多後援,要速戰速決,必要的話小刀和槍一起用。正欲出去,手臂被抓住。
「衝突能避免則避免。」王后細聲軟語在耳邊,我渾身一顫。
王后再次施以大殿中的手段,我們看著侍衛們整齊地從面前經過。


這次,我知道只要不動便完全不會有危險。稍微清楚了狀況反而容易注意到其他更多的細節。例如王后身上脫俗淡清花香,一吸一吐間緩和的微熱氣息。思緒混亂奔放,心跳加速,耳根發燙。王后的氣息竟有些令人眩目沉迷,似是中了催眠的感覺。侍衛們還沒完全走開,我感覺身子有些搖晃站不住。我努力眨眼,看著王后的側顏,隱約覺得自己就要做出些逾越的行為。


「渡鴉,冷靜點。告訴我,那些侍衛背後的盔甲上的徽印是甚麼?」沒來由的,王后轉頭傾身靠近在我耳邊輕聲細語。
我勉強集中注意力去看,越行越遠的士兵們背後,拋光明亮的盔甲上怎麼看,都不像有圖案。我努力瞇眼觀察,直到士兵們消失。
「抱,抱歉。我沒來得及看清楚。」待人離去,我兩大步拉開和王后的距離,慚愧道。
「不要緊,其實並沒有徽印。」
「甚麼?」對於王后暗示性的眨眼,我愣了愣。


好像,因為我「分心」去觀察侍衛,剛才情緒上難以抵抗的躁動平靜不少。不成我想甚麼全被發現了? 我一時覺得無地自容卻又手足無措,平時的我,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會這樣的。不知如何解釋。


我們來到一個沒有圍欄的半橢圓開放平台。踏出有屋簷遮蔽的地方,明亮耀眼的光線照得我一時睜不開眼睛。幾次眨眼後,隨著嗚呼的強烈風聲,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碧藍天空、艷綠草地和形狀優美古典的白色建築物。在如此開闊毫無遮的地方,要我不擔心行蹤曝露實在很難。


「是要在這等?」看著仍是神情泰然閒適的王后,幾經思考還是忍不住問。
「是的,應該不用再等太多時間…」
王后說話的同時,陣陣金屬撞擊石地面的倉促腳步聲由遠而近。看來被發現了,我暗感不妙。王后沒有要躲避,緩緩往平台中心走,我只能跟著。不多時,一群手拿盾牌利劍的銀白盔甲叛軍堵住平台出口。


王后右手輕輕畫著圈,把玩一縷發著微微白光的煙,偏頭輕鬆笑著不知對他們說了甚麼。看著他們預備前進的動作,我掏槍上膛。


叛軍衝了上來,還沒接近,隨著鼓動風聲,幾道巨大的白影將跑最前面的人抓走。驚呼聲後,他們人消失在平台外。嚇了一跳,冷靜下來才發現白影是一隻隻成年人大小的雪白貓頭鷹。再看王后,王后寶鑽般的紅眸漾滿笑意,不同之前所有的笑容。


地上出現細碎黑影,黑點逐漸增大,抬頭,只見一群一般大小的純白的貓頭鷹從天而降,落在我們與剩下的叛軍之間。貓頭鷹們凝聚成一位穿著銀白盔甲披風,頭戴金邊銀色全罩頭盔的人。我已經忘了前一時還面對的危險。


來人一個揮手,反叛侍衛們被震得老遠,還來不及起身便被左右出現的衛城王兵壓制。這裡的衝突似乎就這麼結束了,我吃驚的看著背對著我們的人。眼角,王后現在動人的笑容遠遠勝過方才對叛變者,或是對我的,充滿情感與喜悅。暗自,無法想像甚麼樣的人或是神配得上這樣的脫俗優秀女性,又是甚麼樣的人可以讓她露出那樣的笑容。


王轉身,頭盔下,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眼睛,但直覺告訴我他正盯著我看。身子罩在披風下的王舉步穩健有力的向我們走來,悶在頭盔下的聲音,他似乎對我說了甚麼。聽不懂,但感到滿滿的敵意。我稍微挪步離開王后。也是,要我有這樣的妻子,對誰大概也都會防備。不能怪對方,內心複雜,有些委屈的不滿,也有點罪惡的不好意思。


是說… 對方接近後,我才發現,這王,怎麼如此纖瘦? 不是說體型矮小或弱不經風的樣子但我想像中的王應該更為高大魁武。細看,王不過也只與王后同般高。似乎有點難接受。王又說了甚麼,王后掩嘴嗤笑出聲。王后飄然走上前,捧住王頭盔下巴的防護向上推開,眾目睽睽下深深吻了王。我瞪眼耳根發燙,要迴避也不是不也不是。心境混亂下,我漏了眼睛所觀察到的細節。


王后總算結束深長的吻,王抿唇清了清喉嚨再次面向我。
「你是地球來的?」王的聲音,略微沙啞有磁性,沒有一般想像中統領帝國的王者低沉雄壯,但威嚴氣息倒是一點不少。
「是。」我深吸口氣,點頭應答。
「夏樹,渡鴉可幫了我不少忙喔。」王正欲開口,王后先補充到。


王透過頭盔看了看王后,低應一聲,抬手取下頭盔提在左手上。眼見一傾而下的亮麗深藍長髮,我目瞪口呆。啊,居然沒有注意到剛才王后吻的上雙唇是女性般的紅潤精緻,沒注意到露出的下半部面頰膚質雪白細緻。
「靜留讓你費心了,謝謝。」王伸出帶著手套的手。


我仍處於震驚的狀態下與王握了握手,眼睛又忍不住看向笑得嬌嫣動人的王后。
「你應該等不及回去了吧?」王不像提問的接語。
「呃,是。」雖然不完全認同那樣的說法,我實在也不知該如何表達。


王后接過王的頭盔,王從懷裡取出圓盤行的金色物件,輕觸過後圓盤轉變成匕首的樣子。衛城的統治者向我跨出一步抬手在空中一劃,一道炫麗的開口憑空出現。
「你會回到離開前那一刻,在你的世界,沒有分秒流逝。」王說。
「啊… 那還真是省了不少麻煩。」我看著色彩斑斕的通道,心不在焉地說。


回來這的地方的可能性如果有負值得話,那大概就是了。一時,竟然有些捨不得。轉頭,我越過王看面對這邊溫柔微笑的王后。忽然,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我驀然轉頭。


「咦? 是你?」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將我一腳踢來的白髮小女孩。
小女孩眨眨一雙靈動的金色眼睛,無害一笑,友善在我背上拍了幾下,最後用力一推。那股力道大得將反應不及的我推入通到。


啊! 該死。


*   *   *


看著通道消失,夏樹收起匕首,揮手差遣護衛帶走叛軍,轉頭看靜留。


「那人類… 對你動心了。」夏樹難以察覺的蹙了下眉。
「是呢。」靜留語氣平淡,表情看不出她真實想法的回應。
「… 那,你呢?」夏樹頓了下,壓低聲音問。
「夏樹擔心嗎? 還是不高興了?」靜留避而不答反問。


夏樹看著靜留,深嘆口氣。她拿過靜留替她捧著的頭盔隨處一拋,頭盔化作點點金光消失。靜留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回看夏樹,任對方還戴著手套的手托起自己的。夏樹輕摸靜留的雙手怕是用點力會破損般小心翼翼。她仔細端詳,輕摸了又摸,最後才半彎腰湊到唇邊淺啄每一指節。


「我不擔心,要不高興也不會對著靜留發脾氣。」夏樹低聲承認。
夏樹這樣的表現,不在靜留預料中,不過她的吃驚表情很快被別有用意的笑容取代。
「夏樹不怪我,我倒要怪夏樹囉。」靜留收回手,夏樹只能跟著靠近。
「怪我?」夏樹不知真不懂假不懂的挑眉。
「那孩子,溫順乖巧聽話,絕對不做你沒有交代的事~」靜留看向一旁笑臉迎人的金眼小女孩。
「嗯… 呃,我們手邊還有事情要處理,其他的晚點再說吧。」夏樹撇眼看向別處迴避問題。
「晚點,就不說了。」靜留抽出被夏樹握住的手,攬上夏樹脖子,鼻尖貼著鼻尖軟語撩人。
「靜留… 我們… 真的… 還有事…」邊說著,夏樹已是不敵勾引的主動吻上靜留。


不發一語的安靜小女孩,見此景偏頭笑了笑,一躍而起,變做隻雪鴞飛到屋簷上守護兩人的獨處時間。


至於有人叛變的事,對於早有預先準備和總是深思熟慮的靜留和夏樹來說,實在是小事。



*    *    *


Alternative Ending


靜留從夏樹將手從披風中伸出,要跟渡鴉握手的那一刻後便淺淺蹙著眉。她悄悄打量著夏樹,甚至無心目送被推走的人類。


通道消失許久,夏樹仍看著同樣的方向。


「夏樹,你受傷了?」靜留走近對方。夏樹沒有反應。「夏樹,在那邊發生了甚麼事嗎?」靜留耐著性子,手輕搭上對方肩膀又問。
「那人類… 真的很喜歡你呢…」沒回答問題,夏樹像是對自己說話般小聲道。


靜留驚訝眨眨眼,又好氣又好笑。夏樹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這麼充滿妒意的話從沒聽她說過。如此異常的反應,靜留擔心卻又忍不住覺得這樣的夏樹格外可愛,她放下夏樹的頭盔,捧住夏樹的臉。
「吶,就算她喜歡我、對我動心,我也只愛夏樹。」靜留說完深深吻了夏樹。
長吻結束,夏樹似乎多少回復正常。她蹙蹙眉偏頭,想是對自己跟區區一個人類計較的表現覺得不滿意。


「夏樹哪裡受了傷? 怎麼受傷的?」靜留很快認真嚴肅問。
「啊… 阿克曼那傢伙也有大意中了不知道甚麼的時候…」夏樹抿唇白眼。
夏樹態度雖輕鬆,但靜留一聽,胸口卻發涼。阿克曼? 以那個人的實力,若是真的起了衝突,是會要命的。
「夏樹,讓我看你的傷口。」靜留幾乎是命令的語氣。


衛城王聽話的解開披風露出一身高貴的銀白盔甲。做工細緻的盔甲腹部位置缺了一大塊,損壞的邊緣還殘留一些血跡。雖是怵目驚心,不過盔甲破洞下的衣服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代表夏樹的狀況已不至於有危險。


「他們準備得比我們預估的還齊全,稍微有些大意了…」見靜留臉色不好看,夏樹低聲承認。
「所以三笠她?」
不是瞧不起或不相信夏樹,但事實就是如果那缺乏表情的新神王是認真的攻擊,夏樹的傷不會僅只如此。如果意志力超強的她被咒語控制,靜留合理懷疑只有一個人能壓制失控的她。那個人絕對不是夏樹。


「被她自己的雷連劈到坎在地板上,活該。」夏樹聳肩。靜留聽了總算鬆口氣。
「那麼這邊的狀況?」看靜留神情放鬆不少,夏樹乎口氣牽起對方的手轉而問衛城又如何。
「都安排好,你也回來了就沒甚麼好再需要操心的事。」靜留領著夏樹離開平台。


一直沉默跟著的白髮小女孩眨著雙大眼,縱身一躍變做一隻美麗的雪鴞,拍翅停到夏樹肩上。夏樹滿意看看自己忠實的助手,回頭又想到那來自地球的人。


「靜留,那個人類…」主動把話題又帶回去。
「夏樹很在意?」靜留貼上夏樹,手指輕輕勾勒著盔甲破損處,語調讓人難以捉膜。
「她很在意,所以我才…」夏樹握住靜留的手。
「如果我動情了,夏樹要怎麼辦?」靜留淺笑著,語氣卻格外認真。


夏樹抿唇沉下臉。靜留的心跳頻率隨著時間的增長逐漸加快,她意外看著安靜走了段路的衛城王。做為能自由操控情感的神,靜留最大的弱點卻是身體上的反應會被喜歡她的人影響。就算對方否認或一句不說,靜留感覺得出來。她看著夏樹,有些意外的感覺臉頰發燙。


「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我不知道要如何改變你的感覺,除了向你保證,我對你的感情不可能改變。」良久,夏樹停下腳步終於開口。「隨然有點意外連凡人都有可能影響你,但我相信作為神,我是不可能輸的。」


「這種事用輸贏恐怕不太適當吧?」
「哎呀哎呀,我倒覺得顧及自己的王后安危,特別去找出一位合適又有能力且不會讓這邊的人察覺的幫手,這樣的心意,夏樹已經贏了吧?」


長廊另一端,金髮碧眼的太陽神和她白髮赤眸的月神站著。
「啊啦,兩位遠赴而來,辛苦了。」靜留微笑,上前迎接兩位貴客。
「我們收到你的通知後便立刻前來。」有著湖綠雙眸的太陽神一本正經的頷首回答。
「你們還好吧? 聽說夏樹受了傷?」眨眨一雙深紅眼眸,雪髮的高貴女子關心問。
「已經不打緊了謝謝。」夏樹點頭表示感激。


「看你們這麼悠哉,狀況果然已經被穩定住了?」太陽神打量夏樹和靜留,倒也不是不認同她們的態度,只是純粹就事論事。
「的確,但雖說得輕鬆,但這次事情並不單純。」夏樹離開靜留身邊轉而跟太陽神並肩走。
「這也正是我們為什麼這麼快就到的另一個原因。」眉目間帶著溫婉笑容的月神眨眼。
「眾神會的日期應該會推前吧。畢竟夏樹的傷可是神王大意做的。」靜留接語。
「靜留是要三笠道歉了?」月神偏頭。
「不應該嘛?」靜留理所當然反問。
「會議為神域六大國的穩定著想絕對需要,但至於道不道歉…」走前面的太陽神轉頭,認真分析。
「完全沒必要。」夏樹接話以至於不讓太陽神顯得太過一板一眼。


「啊啦,夏樹怎麼這樣不幫我。」
「受傷的是我,又不是靜留。」
「可是夏樹傷已經不痛,我胸口卻還疼吶…」


不加修飾,打琴罵俏的話。前面的兩位總是較為嚴肅的神同時轉頭,夏樹理所當然地紅了耳根,而太陽神不知怎麼也臉上多了粉色。月神掩著嘴笑得與靜留同般開心。


夏樹肩上小盹的雪鴞不知注意到甚麼,轉轉頭醒來,展開翅膀飛起。夏樹目送雪白的身影消失在窗外。


「等那孩子回來,就知道會議時間了。」夏樹向兩位客人說。
「在這之前,先喝一杯歇歇吧。」靜留招手叫來斟著美酒的玻璃杯。


新十二神上位後,眾神會總是格外令人勞心,就算是會置身事外的靜留有時也無法避免,所以不如先好好休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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