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 Medusa: The Curse of Beauty 》

帕德嫩神廟, 一個莊嚴肅穆又華貴的殿堂.
這充滿精細雕刻的壯觀建築是雅典娜在人間的休息之所.

車輪輾過碎砂聲, 鐵蹄輕快的節奏響由遠而近.
路上前來朝貢的人們紛紛讓出條通道, 虔誠地目送.
那輛樸素典雅的馬車來到大殿前. 三個白衣女孩各懷著緊張, 期待又興奮的心情依序下車.

'' 噢我的女神... 妳們快看啊! 神殿比想像中的還要更高更壯觀呢~ ''
褐髮藍瞳的女孩仰頭咧嘴笑著.
'' 這不是當然的嗎? 這可是智慧女神在凡界最大的神廟 ''
在她身後的黑髮女孩翻了個白眼搖頭道.
兩人很快同時注意到安靜的另一人, 她們回頭去看姍姍下車的女孩.

'' 梅杜莎, 妳怎麼比平常更安靜? 難道什麼感覺都沒有嗎? '' 褐髮的那個歪頭問.
'' 噢不, 不是的, 我想我只是跟妳一樣過於感動, 尤瑞莉兒(Euryale) ''
她們金髮金眼的同伴笑道.
'' 嘿! 妳看吧~絲茜娜(Stheno)梅杜莎也很感動! '' 女孩用肩膀輕撞了下身邊的人, 挑眉.
'' 是是是, 但是只有妳會嘴開到流口水 '' 叫絲茜娜的黑髮女孩回個鬼臉.

眼看要玩鬧起來的兩人感覺袖子被第三者拉了下.
白大理石砌成的階梯上, 一位女士雙手交握在身前微笑站著.

'' 歡迎 '' 高高在上的女子垂眸說.

收拾心情, 一字排開站好.
有別於剛才鬧哄哄的樣子, 女孩們非常有教養且訓練有素的行禮.
女士看來非常滿意, 她點點頭, 做個手勢要她們跟上來.

'' 我相信, 妳們應該知道被選為雅典娜的祭司是多麼榮耀的事. 今天起一定要全心學習 ''
前面一身白袍的女祭司自顧說著, 她身後的孩子們交換眼神, 都笑了.

六歲的她們被選為祭司的候選人, 努力六年後的她們得到這最高的榮耀.
帕拉斯神殿的女祭司, 她們是聖潔, 純真, 優雅, 穩重, 智慧的代表. 是灰眸女神與凡界溝通的高貴橋梁.

天色已暗下好段時間. 內殿的大門已關上許久. 然而, 雅典娜鍍金的像牙雕像卻不孤獨. 石柱挺立的殿堂中有另個人影.
有著一頭及腰金髮的女孩揹著手, 緩步無聲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上.
來到女神雕像前, 她將手中的書卷拿到身前展開, 短暫閱讀後與基石上的浮雕做比較.

不知看到甚麼, 她迷人的小臉蛋因為這一笑而更加令人想納為己有.
動手收好書, 她傾身細看精美的雕工作品.
能看得到多少, 全憑來自神殿中的火柱光源, 所以當所有火焰一致一閃, 女孩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四周.

'' 看來... 是個不怎麼守規矩的小東西呢 ''
女性才有的柔且細膩聲線. 語調中聽得出威嚴與高貴.
然而最令人在意的是, 這個聲音不來自任何一的固定的方向.
它環繞於石柱間, 充斥整個寬敞的主殿. 前一時遙遠後一刻接近.

轉身環顧四周的女孩在回頭後驚得倒退了好幾步.
只見, 一位身著淺藍長袍的金髮女子微瞇著灰色雙眸看著她.
梅杜莎瞪大眼來回看女子和智慧女神的高大雕像後腿一軟順勢低頭跪了下去.

'' 尊貴的智慧女神, 懇請您原諒我的無理, 我... '' 未成年的聲音在顫抖.
'' 妳看書是嗎? '' 話被打斷了. 雅典娜一手輕搔肩上的貓頭鷹略傾頭問到.
'' … … 是的 '' 錯愕是一定的, 不過女孩抿唇很快反應過來.
'' 什麼類別的書? '' 女神又問.
'' 嗯, 都看... … 故事, 詩詞, 歷史, 地裡... ''
感覺回答得太過簡短好像不夠尊敬貴為神祉的對方.
仍低著頭, 梅杜莎飛快回想著自己曾經看過哪些書.
不過她的確什麼都看什麼都喜歡, 並非要濫竽充數.

'' 既然如此, 是否有特別喜歡的? '' 雅典娜觀望恭敬跪著的孩子, 沒有要讓她起身的意思.
'' 有, 我喜歡藝術, 特別是雕塑! '' 一時的激動, 金髮女孩抬起頭忍不住笑回.
發現失態後, 她不知所措的僵硬停在那.

'' 這便是妳現在來此的原因? '' 女神深邃的灰眸瞇了瞇, 看似不甚介意梅杜莎的舉止.
'' 是的. 一天的學習下來沒有機會好好看這些大師的作品. 這使我輾轉反側, 最後忍不住就... '' 女孩的聲音越說越小, 沒來由的脹紅臉, 再次低下頭.

'' 妳的學習精神令人讚賞, 然而, 這個年紀的孩子不適合拖延就寢時間, 速歸吧 ''
雅典娜眨眼道. 她的表情不喜不怒, 如同那座雕像, 更勝那座雕像莊嚴而美麗.

十歲出頭的孩子趕緊道謝起身告辭. 細碎的腳步聲時快時緩.
急著要趕緊離開的心態催促跨步, 試著要表現有教養的想法卻又不時煞住腳.

女神目送嬌小的身影消失在厚重大門的另一邊. 看著門漸漸掩上, 嘴角的弧度加深不少. 她搖搖頭, 再次抬手摸了摸肩上的愛鴞. 雅典娜緩緩向前走幾步後停住.
雪白的貓頭鷹這時拍了拍翅膀換站到主人的手臂, 晶亮渾圓的眼睛看著灰眸.

'' 當然, 有個願意學習的心態比甚麼都重要. 不過, 還真是個漂亮的小東西 ''
看著自己的寵物, 智慧女神輕咬下唇笑著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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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務必好好考慮, 以我的能力, 絕對能給予任何妳所想要的 ''
'' 感謝您, 但是我想要的, 正是我現在所有的一切. 還是請回吧 ''

'' 百聞不如一見, 何必只滿足於書卷中的文字? 和我行天下, 我能讓妳親自去嘗試, 去體驗書中一切 ''
''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過您可知, 從字句中得到的體會更有延續性. 請您別再為此而來. ''

'' 請接受這微不足道的一點心意吧. 走片大部也不可能找到另一位配得起這副美鑽的人了 ''
'' 大人, 請您諒解祭司是不適合配戴此般昂貴的飾品的. 很抱歉, 但我無法接受. ''

今天來到的帕德嫩朝貢的人們一如以往的多.
男女老少, 為自己祈求的, 為他人祈求的絡繹不絕.
尤瑞莉兒好心的提前來接手. 十六歲的金髮祭司略顯無奈的向神殿的後花園走去.
徐風暖陽, 少女坐在石花圃上閉眼享受片刻清靜. 阿波羅日車明亮的溫柔曬得人欲小睡.

'' Medusa, Medusa.
After you, nothing the same.
After you, nothing the worth.
I whom lost heart.
I whom lost soul.
A body that is hollow.
A shell that is empty.
Medusa, Medusa.
With a glance, changed,
the mind
the life
the man. ''

睜開金色雙瞳, 梅杜莎看到一位打扮樸素的年輕男子站在一段距離外.
祭司眨眨眼起身, 面對來人站好. 她短暫環顧四周後低頭自顧搖了搖, 苦笑.

'' 彼得魯學士, 您到此應該是要向尊貴的智慧之神說話, 不應該是對我, 是不? ''
直視對方的少女認真的說.
'' 是的, 抱歉. 但請原諒我無法看見除了妳以外的事物 ''
男子向前跨一步, 眼睛裡只有迷戀的色澤.
'' … 那麼, 也請原諒我希望不會再從您口中聽到任何類似的話語 ''
剛才嚴肅的表情現在看來是冷淡.

'' 梅杜莎... '' 他不死心.
'' 是梅杜莎祭司, 彼得魯學士. 請您尊重我也尊重您自己 ''
瞇眼蹙眉, 梅杜莎不留情面的更正.

'' … 我了解了... ... '' 男人低了低頭後退步轉身離開.

日神阿波羅歇息後的神殿內, 金髮祭司靠著牆安靜閱讀手中書卷.
禽鳥拍翅的聲音吸引少女抬頭望向來源. 一隻雪白的貓頭鷹在石柱間滑翔, 由遠而近.
目光追隨白鴞, 看著牠停在雕像女神手中的黃金盾上, 歪著頭回看她.
祭司收起書來到大殿中央, 跪下.

'' 妳看起來像是被甚麼事情困擾著 '' 沒有腳步聲, 智慧女神卻已來到殿堂.
聽到問話, 低頭半跪著的人輕咬下唇.
'' 是什麼? '' 女神漫步來到侍奉者面前, 以兩指托起她下頷, 垂眸問.

'' … … 我已經不怎麼離開神廟, 可是那些男人們... 今天彼得魯學士甚至去到後花園 ''
梅杜莎抿了下唇後面有難色的回答.
'' 希望您別動怒... '' 語畢祭司撇開目光.

'' 看著我 '' 女神只是命令.
等少女略為退縮的目光再次看向自己後, 雅典娜才收回抬著對方下巴的手.
仍看著梅杜莎, 她退幾步傾頭瞇眼, 臉上的表情讓凡人難以辨讀.
'' 他說了甚麼嗎? '' 智慧之神選擇不說她有沒有不高興而是問起其他問題.

'' ... 他... 送了首詩... '' 祭司有些猶豫的緩聲回答.
'' 是嗎? '' 雅典娜眨了下眼, 抬手讓飛來的愛鴞有地方歇腳.
'' 是的, 不過要是他聽了您永頌的詩恐怕會選擇從此不再說話 ''
梅杜莎短暫低頭後很快又因為想起命令而抬起.
'' 嗯... '' 女神滿意的勾起嘴角輕哼笑了聲.

'' 最近看了甚麼書? ''
雅典娜輕揮了下手, 霧在神殿內憑空凝聚成接近椅子的形狀.
她順勢坐下, 隨興的一手撐頭, 跳開話題打趣問到.
'' 噢... '' 不管剛才年輕的祭司再擔心甚麼, 都已是過去事.
金髮女孩開心一笑, 雀躍的說起從雅典娜前一次來此後閱讀的書卷.

智慧, 知識, 經驗各是非常不一樣的東西.
擁有其一並不代表有另兩個, 而單單只有一個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灰眸女神曾經這麼跟她說過.
見這祭司愛看書, 女神表示願意與她多聊聊. 給予梅杜莎學得更多知識的機會.
也就是因為如此, 對金髮祭司來說, 留在帕德嫩的心意是絕不會改變的.

'' … … 所以最近有些想去海邊走走, 看看書中解釋的地形... '' 說完少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 是嗎? '' 雅典娜略挑眉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換了個坐姿觀察眼前的凡人好陣子.

'' 時間不早了, 今天就到這吧 '' 女神揮手.
'' 好的 '' 梅杜莎站起, 看著雅典娜恭敬的點頭致意後轉身離開.

'' 梅杜莎 '' 直到祭司去道神職人員專用門的位置, 雅典娜才又出聲喚人.
'' 是的? ''
'' 這個季節的海風, 很強 '' 女神瞇眼說.
'' 記得了 '' 少女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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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杜莎~ 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 尤瑞莉兒一蹦一跳的來到朋友身邊歪著頭問.
'' 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做些甚麼了, 絲茜娜也說好喔~ '' 怕對方不同意, 褐髮女孩又補充道.
'' … 嗯... 聽起來不錯... 要去哪呢? '' 金髮的那個笑著邊收書邊問.
'' 去海邊, 今天的眾神之王心情好, 海邊的景色應該不錯 ''
不知何時出現的絲茜娜靠著門, 兩眼炯炯有神的說.
'' 噢~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 梅杜莎一手勾著一個女孩心情愉悅.

天氣明媚的海邊, 視野格外的好. 放眼一片淡藍的天空, 深藍的海.
女孩們也沒做什麼只是沿著海在形狀多變的大石頭上走著. 聊天, 笑鬧.
她們找了處比較平緩的地方歇腳.
跟著動作最快的尤瑞莉兒, 另兩個女孩也脫去鞋子將腳浸到水中.

'' 所以那男孩之後就沒再來了? '' 尤瑞莉兒踢著水問.
'' 嗯, 好向話說重了些, 可是我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啊. 一個接一個總是會感到厭煩 ''
'' 我同意, 我是說妳大可以不去在乎他們的... ... ''
'' 絲茜娜? '' 梅杜莎不解的看著話說到一半, 目光看著遠處的黑髮女孩.

'' 妳們有看到嗎? '' 絲茜娜搖頭回神問同伴.
'' 看到甚麼? '' 尤瑞莉兒歪頭很是好奇.
'' 我... 我也不知道... 不太清楚, 可是剛剛海面上... ... 好像有什麼... '' 女孩有些愣愣地回.
'' 嗯, 抱歉, 我什麼都沒看到 '' 梅杜莎觀察遠處好一陣後搖頭.
'' 難不成是海馬? 我聽說牠們很漂亮. 噢真想看看 ''
褐髮尤瑞莉兒臉上的傻笑引得其他兩個女孩忍不住都笑出聲.

'' 牠們都是海神的坐騎呢, 與其說是海馬, 我大概更想看看掌管海域的神祉是甚麼樣子 ''
黑髮的那個收回目光眨眨眼.
'' … 是嗎... 我站尤瑞莉兒那邊. 海馬是很溫柔友善的生物呢 ''
梅杜莎撥了下長髮站起身眺望.
'' 噗... 就知道妳會這樣說 '' 絲茜娜勾著嘴角戳了下朋友.

金髮祭司獨自在神殿做例行巡視.
此時的帕德嫩主殿不像平常那樣多人. 格外的安靜清幽.
梅杜莎心情不錯的哼著曲子漫步到內殿.
才剛走入不久, 背後傳來巨大殿門關上的聲音. 祭司吃驚的回身.
神廟的門高大而厚重, 單扇就需要四個大男人合力才能關起.
平時都是專人在固定時間來處理. 沒有理由現在突然關上. 而且來是兩扇門同時.

梅杜莎蹙眉上下打量著站在不遠處的男子, 咬著下唇不知該想什麼.
金邊深藍斜肩袍的男人看著少女露齒一笑. 雙手背背後, 他氣度不凡的舉步接近.

'' 請問... 門... ... 是您關的嗎? ''
'' 哈... 是的, 那沒什麼, 小事一樁 '' 灰髮藍眼的男子繼續接近.
'' 噢... 那麼... 請問有什麼我能為您做的嗎這位先生? ''
年輕的祭司佇立在原地, 抿唇凝神看著來人.
'' 先生? 呵呵呵, 啊... 多麼討喜稱呼方式? '' 他摸了摸修剪整齊的鬍子笑容不減.

男子向前又踏了步, 一股金光出現在他側身.
在梅杜莎的注視下, 他從中拿出金色的三叉戟.
波賽頓舉著三叉戟敲了下大理石地, 兩者皆處的地方清澈的水逐漸凝聚.
年輕祭司驚愕的吞嚥, 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 尊貴的海神, 是什麼讓您親臨智慧女神的殿堂? ''
金髮少女強忍著漸漸盤據心頭的恐懼, 壓抑聲調中的顫抖.
'' 梅杜莎, 梅杜莎. 妳可知, 一位有妳這樣姿色的女孩留在雅典娜這裡實在浪費 ''
男神搖頭仍笑著.
'' … … 恕我直言, 但這應該不是由您決定的... ... '' 祭司擰著衣襬聲音中有明顯的防衛.
波賽頓抿唇, 股了股腮幫子環顧四周後重新將注意力鎖在金髮少女身上. 抬眉, 他沒說話.

'' 抱歉, 我還有職責在身, 諒我先告退 '' 梅杜莎深吸口氣, 強作鎮定的繞過石柱要離開.

沒幾步, 她聽到奇怪的聲音迅速接近.
祭司反射動作將一旁的火壇推倒, 金屬物體砸斷了向她伸來的水柱.
來不及喘口氣, 更多如蛇般的蜿蜒水柱從四方兒來, 纏上少女.
掙扎一點用處都沒有, 祭司被輕鬆的帶到波賽頓面前.

'' 海神, 請您別... 嗚... 咳... ... 咳! 咳! 咳! 咳! ''
梅杜莎開口說話卻立即被水蛇摀住. 被嗆著的人咳得渾身顫抖.

金色的眼睛瞪得斗大. 瞳中的倒影是漸漸接近的海域支配者.

'' … 真是抱歉讓你們提前來... 我也不清楚這門是怎麼關... ... ''
沉重大門漸漸開啟, 外頭傳來絲茜娜的聲音.
'' 要不是... ... 梅杜莎?! ... ... 妳... ''
首先看到內殿裡頭的人一楞, 隨即伸手抓住兩旁男士.
'' 別... ... 麻煩傾你們先離開一下 ''
黑髮祭司在趕走想往裡頭看的神殿守衛前不忘跟其中一位要走他的披風.

'' … … 梅... 梅杜莎... ... '' 絲茜娜小心的接近跪坐在廳堂正中央的少女, 小聲呼喚.
金髮祭司沒有回應, 她面無血色的看著前方.
在胸前的手緊緊抓著衣袍, 勉強遮掩裸露的胴體.
'' 梅杜莎, 女孩, 嘿... ''
少女的黑髮朋友小心的用那件披風包裹住略微顫抖的身軀, 輕聲關心.

'' 梅杜莎... 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 ''

'' 絲茜娜... ... 我想那天, 妳看到的不只是海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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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最後一包行囊綁到馬背上, 金髮少女看著兩位兒時玩伴.
'' 梅杜莎, 妳確定不要我們跟著妳嗎? '' 尤瑞莉兒擰著眉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 不了, 謝謝, 妳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梅杜莎輕嘆口氣.
'' 可是... '' 褐髮祭司不死心.
'' 我也覺得這樣不妥當, 梅杜莎 '' 絲茜娜附和.
'' 妳們擔心帶多了, 我不過是回家... 如果父親母親還要我的話... … '' 少女撇開目光.

'' … 梅... ... 咦? 好大隻的白鳥 '' 尤瑞莉兒驚訝的轉頭看眼角飄到的東西.
'' 那不是鳥, 是貓頭... 鷹? '' 絲茜娜也顯得有些錯愕.
'' … … 妳們... ... 可以... 給我一點私人時間嗎? '' 梅杜莎頓了頓一字一句慢慢說.
'' 嗯... 好吧... '' 朋友明顯的緊繃神情, 兩個女孩不是很願意留她一人卻又想尊重她.

她知道她來了. 她也知道她非常的不高興.
梅杜莎低頭摸著自己黑色坐騎的頸子, 恐懼, 讓她不敢回頭.

'' 妳, 讓我失望了, 梅杜莎 '' 女神的聲音沒有起伏.
少女轉身直接跪下, 她無法讓自己去看高貴的身影.
'' … 我很... 抱歉... ... '' 沒能說其他的話語.
'' 我以為妳會更聰明 '' 智慧之神沒有絲毫的憐憫. 冰冷的長槍被用來抬起少女的下頷.
'' 看著我, 梅杜莎 ''

金髮的凡人只能照做.

'' 妳必須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價. 而讓這種事發生在我的神殿中 ''
灰色的眼睛微瞇, 雅典娜臉上應該有的憤怒表情被一絲不漏的掩飾.

'' 我記得妳喜歡雕像是吧? '' 女神收回長槍, 往地上一撐.
'' 從今天起, 凡是與妳那雙金色眼睛對上的人, 都將化為沉默的石像 ''
'' … … 不... '' 梅杜莎搖著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多.

'' 不過放心, 妳的容貌將不再吸引任何男人的親近 ''
'' 我... '' 少女的呼吸越加沉重, 她一手掩面, 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梅杜莎抬頭看向雅典娜, 顫抖的雙唇反覆開闔卻沒有聲音.
忽然, 少女用地的倒抽口氣.
雙眼傳來難以言喻的刺痛讓她以手摀眼, 起身退步撞上自己的馬匹.
逐漸加劇的刺痛感使得梅杜發無暇顧及其他事. 眼睛的灼燒感蔓延至頭部.
難受的梅杜莎緊咬著唇, 呻吟卻仍從嘴角溢出.

耳邊, 是馬匹的嘶鳴聲.

'' … 杜莎... ... 梅... 杜莎? '' 耳熟的聲音, 近在咫尺.

一片黑暗.

'' 梅杜莎? 聽得到嗎? '' 是尤瑞莉兒.

仍是黑暗.

'' 絲茜娜, 我想她醒... 噢! 嘿嘿嘿, 女孩, 別緊張! ''
尤瑞莉兒話說到一半, 一手按在急著要起身的人肩上, 柔聲的安撫.

'' 不... 妳們別... ... 嗯? 這是… 是誰? '' 焦急的梅杜莎發現一是條帶子讓她眼前一片漆黑.
'' … 對不起梅杜莎... 是我... '' 尤瑞莉兒抱歉的說.
'' 不, 請別道歉. 謝謝. 還好妳... 等等, 為什麼妳會... ''
梅杜莎先鬆了口氣隨即又困惑的問.
'' 是智慧女神的指示 ''
'' 妳, 妳們見到... ''
'' 不梅杜莎, 我們只是從雪鴞那得到卷軸, 見過女神的仍只有妳 ''
絲茜娜的聲音從稍遠的地方傳來.

梅杜莎抿唇沉默思考著. 冷靜下來的人注意到自己還有些其他不一樣的地方.
手緩緩沿著脖子摸到原本應該是金髮的地方.

少女倒抽口氣.

坐在她前方的朋友小聲的表示她替她感到抱歉.

少女咬著下唇搖搖頭將斗篷的帽子又拉低些.

'' … 我們在哪? 這是要去哪? '' 好段時間的沉默後, 梅杜莎強打精神問.
早已注意到她們可能是在馬車上, 指示除此之外, 什麼也不清楚.
'' 在回妳家的路上, 我們... ''
'' 不, 不要, 別送我回去 '' 梅杜莎打斷尤瑞莉兒的話急著反對.
'' 可是梅杜莎如果不回去, 妳又要去哪呢? ''
'' 我不知道, 可是我這個樣子絕對不能回去, 我只會傷害到無辜的人... ''
'' 妳有心理準備要自己一個人遠居人群嗎? '' 絲茜娜直接問了現實的問題.

'' … … 不, 我沒有, 但是這是最好的選擇 '' 又是段安靜的思考後, 梅杜莎深吸口氣回答.
'' 梅杜莎... '' 尤瑞莉兒的雙手握著蒙眼少女的.
'' … 拜託了, 請妳們別試著說服我 ''

馬車在馬匹的嘶鳴後停下.

'' 梅杜莎, 妳確定要這麼做? '' 絲茜娜極力掩飾自己情緒時都是這種聲音.
'' 是的, 越偏僻越好 '' 這次, 少女沒有分毫猶豫的開口.

馬車再次啟程. 似乎, 駕使的人是絲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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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為今後的日子將會是寂靜孤幽的.
她認為沒有人會接近這塊偏遠的荒地.
她認為在這樣的地方沒有人會受到傷害.

她錯了.

各個王國間流傳著一則消息.
女妖梅杜莎, 即便是首級被斬下, 她那雙金瞳依然擁有將人化作石的力量.
擁有她的首級, 擁有大陸上最強的武力.
表面上, 國王們派出自己的戰士去"說服"去"談判"希望得到女妖的支持.
實際上是什麼, 沒人知道. 因為受任的戰士們, 沒有一個回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 梅杜莎的花園中, 石像逐漸增加.
女妖固然不喜歡自己的容貌, 自己的處境, 但那並不表示她會輕生.
她不喜歡傷害生命, 但那並不代表她不會反擊.

波旅德克斯(Polydectes)國王要求帕修斯(Perseus)將梅杜莎的首級取回.
年輕氣盛的半人神為了母親決定接受挑戰.

夜晚的花園在月光下有著朦朧的美. 即使, 這樣的寂靜有一絲不自然.
一個人影無聲的在石像間穿梭. 梅杜莎漫步來到園中的一口水池.
水面映著阿提蜜絲明亮的月車, 還有蛇髮女妖成熟美艷的容貌.
倒影抬手摸著取代自己一頭細柔長髮的金色赤眼毒蛇. 盲眼的小蛇群連吐舌都很安靜.

水面無故激起一陣漣漪. 梅杜莎眨眨眼, 待水波靜止, 她倒抽口氣.
那是她. 過去的她. 曾經的她.

嗚!
夜行鳥的聲音嚇了女子一跳. 她抬頭後恍然轉身.

'' 免了 '' 雅典娜對打算跪下的梅杜莎說到.

女神看了看四周慢慢接近池邊的人.
'' 似乎, 石像又多了些? ''

'' … 是的 '' 女子先是低著頭而後抬起看智慧之神.
'' 戰爭, 不是唯一成為強權國家的辦法. 為此而來, 我是不會妥協的 ''
'' 那若是其他原因呢? '' 雅典娜難以察覺的抬眉.

背過身, 梅杜莎抿唇垂目看向自己在水中的影子.
她顫抖的開口後又闔上. 閉上眼, 她深吸口氣.
當眼睛再次睜開, 她已回復女妖的模樣. 梅杜莎沒有明顯情緒的看著.

'' 這是我的懲罰, 褻瀆您崇高神殿的懲罰, 不應該逃避. 但是... 若有可以讓這一切減短的方法... ''
女妖跪坐在池邊, 趴在石造的池緣上一指浸入水中畫著圈省略下半句話.

'' 宙斯之子, 帕修斯, 知道嗎? '' 雅典娜看著月光下的背影.

梅杜莎收回手, 側頭卻沒看女神.

雖然, 這不是第一次灰眸女神來訪, 她感覺得出來這次的目的不一樣.

'' 請將您的埃及斯(Aegis)借給他吧 ''

手持神劍Harpe, 神盾埃及斯, 腳踏神信使的展翅涼鞋, 頭戴冥王的頭盔.
年輕的半神人來到女妖的住處.

背著身, 男孩小心倒退走著. 在阿波羅的照耀下, 智慧女神的青銅盾清楚反射林立的石像.
帕修斯瞇眼觀察化作堅岩的戰士們. 他們的表情, 是驚訝, 是吃驚, 是錯愕, 是毫無防備.
唯獨不見的, 是害怕.

男孩不解的自顧搖頭. 蛇髮女妖的傳說大家都耳熟能詳.
她的恐怖外貌, 她的醜陋面孔, 她的邪惡模樣.
直到踏入此地, 帕修斯才去思考這個傳說的可信度, 畢竟, 沒人真的看過女妖.

又繞過幾尊石像, 男孩為映入眼簾的倒影緊繃肌肉. 他的目標背, 對著他站著.
帕修斯向後退一步接近. 不料一時的大意讓他無意間踢到石子.

女妖側身回頭. 年輕的半神倒抽口氣.

映著光亮的神盾, 梅杜莎也看得到前來的帕修斯臉上的表情.

男孩眼中的神情, 她再熟悉也不過. 女妖蹙眉安靜地看著僵在原地的半神.
久久, 帕修斯入迷的嘆口氣. 憑著那短短一聲, 梅杜莎了解到她必須有所行動.

女妖忽地轉身, 兩步來到男孩身後, 張嘴露出一對尖利的毒牙.

帕修斯終於回神.

他閉眼舉劍轉身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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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帕德嫩神廟, 安靜而莊嚴. 大理石階上, 一個常常的黑影一路延伸上去.

神殿門口, 一個結實精壯的身影站著. 半神英雄帕修斯獨自來到智慧女神的殿堂.
戰靴在地上的叩響漸漸接近高大的象牙鑲金雕像.
英雄站定後抬頭看著雅典娜單膝跪下.

沉悶的轟隆聲. 神像眨眼低頭看來者.
'' 帕修斯 '' 女神的聲音充滿距離.

'' 偉大的智慧女神雅典娜, 請您接受梅杜莎的首級 '' 男子低下頭, 以雙手呈上一只麻布袋.

雅典娜低頭沉默地看著虔誠的帕修斯. 過久的安靜令英雄忍不住抬頭.
'' 你看到梅杜莎了 '' 女神面無表情地問.

'' 是的, 尊貴的女神 ''
'' 說, 她可如傳說般可怕? ''

'' 不, 她是我見過最... 抱歉, 我不過是個武劍的粗人, 無法形容所見的... 美 ''
'' 即便她是女妖? ''
'' 即便她是蛇髮女妖, 是的, 偉大的智慧女神 ''

雅典娜緩緩點頭. 雪白的貓頭鷹飛入神殿, 牠在英雄頭上盤旋後張開爪子接下麻布袋.

奧林帕斯山上, 雲霧裡的花園中, 灰眸女神佇立著.
女神的愛鴞由遠而近. 貓頭鷹鬆爪, 雅典娜抬手欲接.
掉落的物體在半空中化作金點飛散, 女神收手.
隨著周遭的雲霧旋轉聚集, 埃及斯出現在雅典娜身邊. 她傾身提盾.
神盾原本毫無圖案的光滑中心如水般出現漣漪. 隨著波紋, 梅杜莎的頭像漸漸清晰.

雅典娜輕輕撫過那曾經有躺著熱血的臉頰.

'' 梅杜莎... ''

'' 妳終究... 屬於我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