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課餘》

叮! 金屬門滑開，她看到電梯內已有兩位正在聊天的乘客。

「噢，午安，藤乃小姐。」其中一人帶頭打招呼。
「兩位午安。」

兩位手拿許多資料夾與卷子的女士招呼完，繼續剛才的話題。
「… 所以我說還蠻驚訝的，已經是第四個了耶，開學也才不過一個月。」
「你拜託點，做什麼去數有幾個人去她辦公室?」
「啊，就在我隔壁不注意很難，尤其是這麼頻繁的進出。」
「我們是老師好嗎? 學生到辦公室問問題很正常。」
「你不… 唉~ 對了，藤乃小姐知道嗎? 那位新來的職員?」

通常開學的前幾周學校都很混亂，她並沒有去注意些對她來說不是很重要的細節。校方向教職員介紹新來的人那天，她剛好在其他地方演講所以無法出席，錯過機會認識那個取代她成為「最年輕」教授的新同事。雖說是同事，但其實對方教的是研究生不是大學生。說來好笑，她有堂課就在… 

「… 因此我認為以亞佛加厥定律去換算…」
「可是我的想法是用…」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以…」

推門進去，靜留看到三個年輕男子站在講台略顯大聲的「討論」不知道什麼。講臺後，一個深色長髮碧綠眼睛的年輕女子雙手還胸，眼神淡漠的看著他們。

「我覺得…」女子開口，男士們立刻收聲。
「兩個方法都可行，但是我會想聽更詳細的思考過程，在書面報告裡。」
「嗯，當然… 請問我可以提早交嗎?」說話的那一位被另外兩人瞪了眼。
「只要你認為完成了，我不反對，成績是你自己的。」女子低頭看錶，抬眉回答。
「那麼後天見，玖我教授。」看她的動作，幾個研究生很識相的主動告辭。

他們一轉身往門口走，年輕的教授立刻開始收拾東西。靜留禮貌的向迎面而來的人淺笑點頭。她走過因此呆掉的學生們，眼睛只看著檯上的教授，即使身後傳來有人撞到門然後被取笑的聲音也不影響她的注意力。 

闔上筆電，綠眸主人注意到又有人接近，抬頭看來者，稍微打量了下對方。
「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到辦公室談吧，下堂課的教授隨時都可能到。」
「啊啦，事實上她已經到了。」

「噢，呃… … 抱歉，我不是… 我不知道…」整理文件到一半的手停住，她有些困惑的看著赤眸女子然後恍然大悟。
「藤乃靜留，生物學。」靜留只是勾起嘴角並沒有笑出聲，她眨眨迷人的雙眼將公事包放到講桌，舉起手。
「玖，玖我夏樹，教物理。」她禮貌的回握，但神情不甚自在。
「抱歉才剛開學… 嗯，我對人名和長相甚麼的，比較需要花點時間… 對數字比較有概念。」她把公事包的拉鍊拉上，抿唇斟酌道。
「沒關係，別在意，再說教的是研究生，難免容易搞混。」靜留淺笑回頭看著下教室門口。玖我教授勉強放了個笑容在臉上，眼神則透漏對於靜留能體諒的感謝。

「啊啦，急著趕去下一堂課嗎?」看著對方提起筆電袋，靜留退幾步靠在最前排桌子興趣盎然的問。
「噢不，沒有，只是…」
「那可否耽誤你幾分鐘?」
「啊? 嗯… 也不是不行。」夏樹的表情明白的傳達出不願意，但她不是個無禮的人。靜留滿意的看著女子把黑提袋放到課桌上，雙手交叉環胸回看。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想問一下在這裡還習慣嗎?」她偏頭又是一笑.  
「如果有什麼問題或那裡不了解的，都可以問我，不會麻煩的。」
玖我教授愣了愣沒想到對方說的會是這些。原本暗自猜測她會問一些私事之類的，就像其他教物理的無聊同事。早上三個下午四個，大家輪流到她辦公室「關心」新人。

「還可以，這裡環境不錯大多還蠻習慣的，謝謝。」不是客套話，夏樹本來就對風花大學映像不錯，不然也不會選擇來這。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很喜歡。這裡的綠地占地極廣，去過主花園了嗎? 那而很美呢。」
「還沒… 有機會改天去吧。」即使不排斥友善的對話，她仍舊是不習慣與人交流。
「那麼就不再占用夏樹的寶貴時間囉。」靜留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對方略微緊繃的原因，她低柔亨笑聲。
「啊… 嗯… 那再見。」藍髮女子勉強動動嘴角，拿起自己的東西點個頭後離開。

看著門緩緩關上，靜留誘人的嘴唇揚起更顯見的弧度。雖然一臉拒人千里之外，絕對是漂亮的女性。看她面對那幾位研究生時挺會說話的，沒想到換個主題，僅只是一般的寒喧也能表現得這麼陌生不自在。即使沒有其他人在場，優雅的女子不改掩嘴而笑的習慣。

人算不如天算，本想早點去教室「巧遇」那位玖我教授，沒想到剛好有學生上門問問題。藤乃教授怎麼可能叫對方晚點再來問呢? 誰也看不出那迷人笑容有一點點無奈。她耐心有加的給予指點，直到下堂課開始前十分鐘，剛好夠她走到已經充滿學生的教室。

*   *   *

「聽說了嗎? 那個叫武田的，還真敢，哈哈哈哈!」
「那是好聽的說法，就我看來超蠢的，又不是不知道玖我教授不喜歡聊課外的東西。」
「嗯，我覺得他根本選錯課了吧!」
「噗! 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樣覺得。」

迎面走來的幾個男女，她沒見過，可是從那個對話中，她知道他們剛從哪間教室出來。看樣子下課了，得走快一點，不然又會被她跑走。雖然是這樣想著，靜留舉步抬手依然讓經過的幾位學生忍不住多看她幾眼的優雅。

「玖我教授，謝謝，祝您有個愉快的下午。」有位男士看著教室內推門走出，回頭發現靜留，他禮貌地替對方撐著門。
「謝謝。」靜留向他點個頭致謝眼睛卻已經看往別處。

講台上，夏樹站在白板旁按著控制鈕，目光跟著慢慢往上捲收的投影布幕。注意到有人接近講台，一雙清澈的綠色眼睛理所當然地看過去。靜留很快露齒完美一笑，對著另一位教授眨眨眼。手依然留在按鈕上，夏樹看了看面前的人，眨了好幾次眼睛後嘴角抽了下往上牽。

這個笑容，除了傳達她實在不常笑以外，還有很多其他訊息，其他令靜留忍不住抬眉的訊息。牽強不自然的表情是「糟糕，這人我有點映像卻完全記不起來在哪看過」如果這句不夠糟，那還包括「唉! 該死，她好像有點眼熟，叫什麼名字來著? 好像是… 又不太像。」

「夏樹都用投影機做輔助教學用具嗎?」平聲淡氣的問，靜留完美的掩飾自己一眼看出對方把她忘得一乾二淨的事實。
「嗯，呃… 是的。」中間明顯的停頓更加表現出她的思考過程。例如「噢! 所以她不是我的學生，大概也是教授之類的」肯定有閃過藍色髮下的腦袋。
靜留有種想嘆口氣的衝動，她輕咬下唇，瞇了下眼。聰明的人，不，應該是說會看臉色的一定知道自己完蛋了，可是夏樹只是前者。

「那些研究生好像都很喜歡你呢，來的路上聽到不少關於玖我教授的談論。」靜留換隻手提公事包，空出來的右手在接近講臺後單指輕輕一路撫過講桌走向夏樹。
「呃… 是嗎? 喜歡是不錯啦，我猜，不過認真上課發問或回答問題比較重要。」確定布幕收好，她表情有些敢尬的回應眼前的女子。
「啊啦，你看起來很緊張呢? 能問為什麼嗎?」
「我? 不，我沒有，只是還在想些課堂中的內容… … 你今天似乎也比較早到教室?」似乎終於想起來對方是誰，夏樹語調平穩許多。不過剛剛那個停頓，靜留知道她還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心裡有不太習慣的失望感。

「是啊，聽說你都很早到教室等學生，所以我也想試試看這種作息。」
「噢，是嗎… 我早到不過是因為想先把東西準備好。」夏樹看著靜留不大的提袋。
「啊啦，原來如此，不過沒關係，早來可以跟你聊天呢。」靜留將手中的東西放到講桌上順便就以妖嬈的姿勢靠著，對玖我教授勾嘴角眨眼。
「嗯… … 噢… 不過我現在要走了。」夏樹抿唇抬眉，秒了眼手錶。
「那也沒辦法了，我可不想耽誤你任何事。」赤眸女子優柔的聲音中有體諒。
「那，告辭了。」邊說邊往門走，就算被掐著，這位年輕教授也不會承認自己想逃的想法。
「噢! 差點忘了說。」身後傳來的話令藍髮人止步。
「86-58-82」朱唇淡淡吐出三個數字。

玖我教授單手搭在門把上，轉頭皺眉最後直接轉身站離門口幾步。微低頭，她一手依然拿著筆電袋，另一手捏著下巴陷入思考，短暫的沉默。

「地球乾球溫度為攝氏58度時，與濕球溫度差3的情況下相對溼度為86%，如果與濕球溫度差到4，那相對濕度為82%，但這並不能解釋先後順序… 又或者是… 攝氏100度的氣溫下，水的表面張力為58… 不，這也沒有順序可言…」碧綠的眸子切換神色，儼然偵探遇上謎題般的表情。玫瑰般的赤色眸子一半驚豔於她認真的神情，一半為著其他原因閃著光芒。

「我…」夏樹看了下錶，臉上閃過無奈。
「啊啦，不知道嗎?」
「暫時!」
「別對自己太嚴厲了，教授。」靜留難得覺得自己需要忍笑。
「怎麼說?」年輕教授語中盡是不服氣。
「… 那是人家的三圍呢。」
「唔，所以是厘米作單位不是英… 咳?! 你甚麼?」

靜留一手撫在面頰上，好整以暇的看著門邊的人臉色先青再白然後越來越紅。夏樹僵直在原地甚至連呼吸都被無意識憋住，終於，對氧氣的渴望讓她回神。臉部充血狀況依然嚴重，她眨眨眼用力搖搖頭，哼了一聲。
「藤乃教授，希望你尊重自己一點。」板著臉，她丟下一句話，消失在門的另一頭。
「啊啦，這下應該不會被忘了吧。」靜留毫不掩飾自己沒把對方的話聽進去。

*   *   *

理科大樓裡有教室，實驗室，和教授們的辦公室。依學科而不是隔間用途分層分區，例如生物教室再上面是生物實驗室，然後是生物科教授的辦公室。

生物之上才是物理，基於這種原因，生物科的藤乃教授完全沒有「經過」物理教授辦公室的理由。一般來說… 放下手邊學生交出的小論文，書桌椅上的人支著頭看牆上的時鐘，自嘲的在內心倒數。很準時，今天也是。隨著漸漸接近的腳步與交談聲，書桌後的人翻白眼。

不知是哪個傢伙，提議教師觀摩。教授們可以隨意申請去其他教授的課堂旁聽，當然，前提是那位教授本身那個時段沒課，更重要的是，要經過講課教授同意。即便因此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絕對方，現在這種狀況卻是逃避不了的。

又不知道是哪種方式，藤乃教授被推為觀摩討論會的主持者。換而言之，她每周固定兩天會來到這層樓用只有「物理學層」才有的大型會議室。無奈自己在學校的小小私人空間距離那滿載兩可達三十人的公共區，只有一間之遙。雖然把窗簾拉下，藍髮女子還是感覺得到有人看向這邊。她不認為是心理作用。

其實那位紅眸教授也沒做什麼，那是… 除了第二次見面時的「驚悚」對話外。幾次忘了關窗廉，不小心對上眼，對方僅只是很優雅的淺笑打招呼。

噢還有，前段時間的某個周五，她埋首於自己的演算中沒注意飛逝的時間。等她知道要休息時，是因為聽到門口傳來兩下力道恰到好處的敲門聲。得到回應後對方開門進來，不過只是站在入口沒有進一步接近。她抿唇點頭主動打招呼，好像就在等這個動作，藤乃教授立刻回與一個微笑舉步走上前。

「你好像錯過了午餐時間，所以我替你帶了些墊墊胃。」靜留將手中的紙袋放到桌上唯一的空位，柔聲說到。夏樹完全沒有要問她怎麼知道的意思。
「唔… 謝謝，其實你不用這麼費心。」碧綠的眼睛看著餐袋，她的肚子在哀號。
「學校餐廳離這裡有段距離，有人拿來了就多少吃點吧。」赤眸教授的話一針見血，給人只有同意的選擇。
「嗯… 謝謝，等我一下，我拿錢。」夏樹打開袋子瞟一眼裡面的三明治跟咖啡說。
「啊啦，小事不急，你還是先忙你的吧，我告辭了。」靜留瞇了下笑眼擺手。
「咦?!」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簡單的就要走，她不小心讓心中的疑問發出聲。
「夏樹要留我嗎?」正轉身的人回頭勾著嘴角問。
「啊?! 沒有! 呃… 我是說你應該也有不少要忙的事情，不用，不用…」臉在發燙，夏樹知道自己的話聽起來有多不禮貌，尤其在對方特地來關心她的情況下。

有著亞麻色長髮的女子沒說甚麼，眨眼給了個「沒關係，我懂」的微笑後離開。

*   *   *

叮! 金屬門滑開，她看到她冷著臉，湖綠的眼睛來回掃著手中的文件。

「夏樹，早上好。」
「嗯? 唔，早… 藤乃教授。」
「已經開始處理學生的事了? 」靜留按下自己的樓層後輕輕靠在按鈕那一側的金屬面。
「啊? 噢，不是，這是物理學會剛寄來的東西。」
「這樣啊，難怪瞧你好像看得特別投入。」
「嗯，也還好… 只是習慣這樣閱文。」暗自相信這個對話大概不會就此打住，夏樹小聲呼口氣收起紙張。
「前些時間的研究順利嗎?」纖細的手指優雅的順了下亞麻色的頭髮，靜留偏頭問。
「嗯? … 呃，很好… 謝謝。」她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記得，而且還會表示關心。

叮! 電梯門在兩人沒按的那層樓開啟。

「啊!!!」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灌進兩人所在的空間。
「啊! 進去了!!!」不知是誰聲音參雜在混亂中。

一個細長的影子沿著地面溜進開啟的門，兩雙同樣漂亮卻顏色相對的眼睛瞪著那東西。新葉綠小蛇探頭，正對站在電梯中間的藍髮教授，吐舌。耳邊傳來用力的抽氣聲，靜留不加思索蹲下身輕鬆按住蛇首然後小心把牠捉起。

「啊! 藤乃教授!」一個男生一手抓按於電梯門防止它關閉，臉色難看。
「啊啦，怎麼會讓這小東西跑出來呢?」靜留對那學生露出燦爛笑容。男生大感不妙。
「我，我不知道… 我只是幫忙來抓蛇的… 真的。」覺得不強調自己的立場會被當! 學生白著臉結結巴巴的解釋。
「這樣啊，很勇敢呢，只是動作稍嫌不夠快是不是?」帶著笑意的赤眸依然不放過這男孩，靜留抬手，把細小的冷血動物放到對方懷裡，用眼神示意他把手收回去好讓門關閉。

金屬門再次緩緩關上，靜留很快轉身觀察另一名乘客的狀況。玖我教授白皙的臉看起來更加慘白，她一手緊抓身後的扶桿，另一手已經把文件捏壞。驚嚇過度，不足以形容她臉上的表情，靜留沒想到她對蛇有這麼大的反應，暗自吃驚。

「夏樹… 還好嗎?」靜留走近幾步，稍微壓低聲音問。
「呃，呃… … 我，我… … 我沒，我沒事… 我沒事… …」每個字間都是沉重的呼吸。

叮! 靜留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到了，她轉頭看了下外面的走廊，伸手去按關門鍵。夏樹無心去問對方那是在做什麼，為什麼不走，她還處在反應半麻痺的狀態。靜留又看了夏樹幾眼後，沉默地站在一旁。

當電梯門再次開啟，玖我教授眼神呆滯地走出去。
「夏樹。」靜留按著電梯開門鍵，終究出聲叫住對方。
「喝杯熱水吧，感覺會好一些。」語帶關心，她柔聲建議。
夏樹轉身看藤乃教授，碧綠似乎回復不少光澤，但是她沒回應，一句不說的離開。

藤乃教授今天課堂滿檔，好不容易有個一小時的休息時間，她想到她。沖茶時，她意識到自己有多在意那位海色長髮的教授。為她所做的一切，所花的心神，已經遠遠超出預期，超出平時的自己。但話又說回來，她早在向人家爆出三圍時就多少有那個自覺了。

一貫的敲兩下門，她聽到略為低沉的請進。夏樹揉著太陽穴神色疲勞的看著進來的人。

「沖了壺不錯的茶，嘗一杯?」雖是問句，她已將托盤放到對方桌上動手倒茶。
「… … 謝謝。」坐著的人呼口氣一手接過茶杯，另一手對著椅子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可以紓解壓力放鬆精神，蠻有幫助的。」邊說，靜留輕啜一口熱茶。
「是嗎…」夏樹好像突然注意到什麼而恍了個神，隨後臉甚至紅了起來。
「怎麼了嗎?」
「… 沒事，只是，嗯… 呃… 覺得你動作還挺快的，在抓蛇的時候。」
「啊啦，夏樹這是在讚美人家嗎?」
「隨便你怎麼想。」
「玖我教授真是不誠實的老師呢。」
「咳!」
「小心茶燙。」

靜留已經離開幾分鐘了，她還繼續盯著辦公室的門。好吧，她必須承認，那個女子除了腦袋優秀，舉止高雅，個性更是細心溫柔。沒甚麼好挑剔的。至於談吐用詞方面，在除了她以外的別人眼中也肯定毫無瑕疵。

她不是笨蛋，記性也還不算壞，當然不可能忘了今天早上混亂後的事。藤乃教授沒點名那時的自己看起來被嚇得多慘，僅只是陪著她到她的樓層，好心的建議。然後在剛剛又特地上來跟自己喝杯茶，猜想也是為了確定自己狀況。夏樹眨眼遙頭回神，自顧哼一聲，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學生的報告上。

*   *   *

靜留注意到夏樹辦公室的百葉窗不再是放下的，至少，在她要去開會而間過時都是如此。

這是好現象，不過為此，一向泰然自若面對各種人際關係的她，開始猶豫。她當時用了「非常」手段讓玖我教授記得她的名字，那之後，她很清楚地拉開彼此距離，遠觀。靜留到夏樹辦公室的次數也不過就那幾次，表現得淡然是習慣，並不表示她真是那樣。

難得，她有些掙扎。想約她出去，打算約她出去，可是她卻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時機。憑良心說，她從來沒有主動約別人單獨出去過。一直以來都是被問的那一方。不是說她沒辦法接受被拒絕，只是不想被拒絕。

叮! 

「啊啦，夏樹要回家了?」
「噢，藤乃小姐… 嗯，今天早點。」說早，其實日光早已剩映在雲朵上的橘紅。電梯中又只有兩人。

既然遇上了，紅眸若有所思的眨了眨。藍髮教授沒提公事包的手插在腰上，抬頭專心看著數字越跳越小的顯示器。

「夏樹有去咖啡廳的習慣嗎?」開頭的兩個字似乎大聲了點。
「唔，不算有吧，就偶爾去個一兩次。」整個身子震了下，緩了幾拍才轉頭看人。
「學校附近新開了家，聽說不錯，這個周末有空嗎?」心跳，比想像中快。

「… 抱歉，下周一要去真白大學演講，我想空下六日準備。」深藍色的柳眉挑了下後皺起。
「這樣嗎，那就不…」
「如果方便的話，改星期五好嗎? 下午你應該也沒課吧!」

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