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Chapter 1

夏去秋至，秋逝冬來。Elsa公主登基為王的第一個冬天來到Arendelle。白天的氣溫低了許多，只有在陽光下才能感受到些許的溫暖。今晚十二點過後，Arendelle正式進入天寒的月份。

「Elsa晚安~ 祝好夢。」Anna在女王房門口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也是Anna。」Elsa收緊雙臂，然後給紅髮女孩一個輕柔的晚安吻。

*   *   *

深眠中的人不知什麼原因睜開眼睛。Elsa單手撐起身子，另一手在揉了下眼睛後梳理頭髮。

「嗯… 怎，怎麼回事…?」無意識環顧房間之下，她發現房門的異狀。
金髮女孩很快下床，動手用魔法換掉一身睡衣，一面綁頭髮她一面往門口走。那扇白底，紫藍雙色圖塊做裝飾的門，現在整個被一層薄冰覆蓋。Elsa緩緩深呼吸吐氣讓自己冷靜，略顫抖的手撫到門上。

「… 什麼?!」她發現自己無法解開上面的冰，勝於恐懼的是困惑。
她收回手，仔細打量這一切，眨眼後兩手同時摸上門，又試了一次。一樣毫無作用。輕咬下唇，她皺眉。垂目看地板時Elsa發現門外竟透著光，接近日光亮度的光。滿肚子疑惑，冰雪女王轉頭，冷藍的眼睛看向窗子。外頭明明還一片漆黑。

相較於頭髮，顏色較深的柳眉幾乎要相觸。Elsa吸口氣握上門把，向下扳。出乎意料的簡單。看似被冰封死的門，女孩輕而易舉的將其打開，走出房外。

「噢… 我的… 天… … 怎麼會…」
外頭，陽光普照穿過廊上的窗子，是個風和日麗的一天。極度震驚的Elsa向前又走幾步，等她回頭想看房內時，白色的門卻在她注視下關起。
「等…」驚覺不對衝上去時以為時已晚。門居然上了鎖，轉不開。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是我做了什麼嗎?」Elsa看著自己的雙手低語。

長廊一頭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Gerda。她看到一直以來負責照料她和Anna的婦人和另一個較年輕的女子朝這個方向走來。Gerda的氣色很好，似乎瘦了點，似乎年輕了些。是她最近太忙於國事而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變化嗎?

「The Queen 要傳統的針葉綠，等一下需要再去買些。」
「針葉綠，好的。」
Gerda似乎在交代女孩要準備什麼東西。
「然後，The King希望園中的花能再加些不同的顏色，公主們喜歡。」
「花，要添購不同顏色，好的。」

Elsa非常錯愕的聽著兩人的對話。她不認為自己會需要更多的綠色服飾。但真正令她呆在原地的是後面的King。那是誰? 沒記錯的話，睡前她還是單身。所以那個Queen不是她嗎?  這她無法想像或理解的。噢，還有那複數的公主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Elsa腦中一片混亂時，兩位侍者直接走過她身邊，完全沒一般下人該有的禮節。

Elsa的視線湊巧抓住短暫的一刻，冰藍的眼睛第一次被撐得這麼大。Gerda採到冰雪女王那半透明紡紗的腳，是直接穿過去。

「Gerda!」這大概是Elsa第一次用這種音量說話。
漸漸走遠的侍女顯然沒聽到，她繼續交代各種瑣碎的事情。

Elsa好像懂了什麼卻又多出更多疑惑，顫抖的手提起裙子好讓自己可以加快腳步。來到書房前，她一手按著胸口感受異常的劇烈跳動。握上門把，下壓推開。

「… … 這樣兩國交易就能持續。」
「您真是設想周到，my king。」
熟悉得令人眼澀的斯文沉靜聲音，Elsa一手摀著嘴一手抓在門上撐著自己。
「Pa…」她知道對方聽不到她的聲音，可是簡單兩個音節，她叫不出口。
她的父親站在書桌後，一手抓著一疊文件另一手捻著鬍子，威嚴凜然的看著內臣之一。

忽然，Arendelle的國王注意到半開啟的門。
「… ?! … … Anna?!」他放下手中的紙張，繞過桌子向看不見的Elsa走來。

Elsa先是被父親投向這裡的目光嚇到，隨後又被他的疑問驚得愣在原地。女孩在父親檯手握住門緣時即時迅速退出書房。就算知道對方碰不到，不閃避還是有些怪。

國王站到走廊間左右張望。沒看到預想中的人影，他自顧搖搖頭回身準備繼續處理國事。Elsa聽到父親道歉並說他以為是小公主因為無聊所以跑來找他。

「Anna...」想到自己唯一的妹妹，Elsa知道她接下來想要去看誰。
頂著紅棕色頭髮的小女孩並不難找，她坐在畫廊正中心，神色黯淡的抱著一隻娃娃。

基於她自己也說不明的原因，Elsa所有的動作都輕巧無聲。閃進門，她將其在身後掩上。Elsa不可思議的看著如此年幼嬌小的Anna。

女孩背對著Elsa伸手抓起另一隻紅髮娃娃。

「Anna，如果要我開門。要給我你所有的巧克力!」小公主舉著金髮娃娃說。
「好的Elsa，巧克力、巧克力蛋糕、巧克力糖，巧克力所有東西都可以給Elsa。」紅髮娃娃大幅度的搖晃著，表現得如此激動，傳達著渴望與對條件的義無反顧。

Elsa重重靠在門上，摀著嘴紅了眼眶。她覺得全身無力，就是連呼吸都開始顫抖。不想說後悔來看Anna，可是眼前的一切實在難以面對。

「全部… 全部都可以給El… … 哇…」小公主說著說著仰頭往後躺平，視線剛好對向門口。她驚嘆，翻個身跪坐起。藍綠色的明亮眼睛眨也不眨瞪著門的方向，嘴巴大大張著。

Elsa緩緩垂下手，困惑的回望那看似「望著」自己的小Anna。兩人就這麼「凝視」彼此一段時間，然後小女孩帶著傻笑的再次驚嘆。Elsa察覺不對，轉頭左右看了下身旁，確定沒有其他那雙純真眼睛可能在看的人。

「你是天使嗎? 不… 不可能… 天使都是肥肥的小孩，那是仙子了?」
年幼的Anna那天真的話語讓金髮少女莞爾，暫時忘卻所有不好的感受。Elsa笑看一臉興奮的Anna，然後突然想起小公主還在等她的回答。
「不能算是吧，不過~ 只有Anna看得到我喔~」Elsa主動走近小女孩蹲下與她對視。
「噢! 真的嗎?! 那真是太酷了~」小公主高興地舉起雙手。

冰雪女王勾著嘴角，伸手去握住小女孩的。溫暖的小手觸碰到自己，她回神過來嚇了一跳。剛剛忘了Anna有可能碰不到自己，所以才會伸手。沒想到Anna碰得到她。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不知道妳的。」稚嫩的聲音將Elsa拉回現實。
「我… 我叫… Elsie。」短暫的猶豫，Elsa決定不用小公主可能會反應過度的名字。
「Elsie… Elsie… 哈哈哈哈。」Anna反覆的念著名字幾遍，傻傻笑了笑抬頭看Elsa。「Elsie好漂亮~」
「… 謝謝。」即使是小Anna的讚美，也足以令女王害羞。
「Elsie姊姊能陪我玩嗎?」Anna反抓住Elsa細白的手指問。
「當然，我的小公主。」冰雪女王答覆的比想的還快。

聽到這樣的回答小Anna高興得抱了下Elsa。二十一歲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小公主看了看兩隻娃娃，出乎Elsa意料之外，她將紅髮的那隻塞到她手中。妹妹有多寶貝那個本屬於姊姊的娃娃，Elsa看得一清二楚，女王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腦袋。得到這麼多關注，Anna笑得很開心，玩得很盡興。

午餐時間，Kai來請小公主去用餐。
「Elsie要一起吃嗎?」
「咳，抱歉，請問Anna公主在跟誰說話?」
「Elsie啊~」Anna完全忘了Elsa跟她說過的話，指著一臉錯愕的Elsa回答。

Kai隨著短小的手指頭指的方向看去，露出溫和又有點心疼的笑容，點點頭。Elsa轉頭看Kai在看的東西，不遠處的牆上掛有許多油畫，Anna正好指著其中一幅肖像。

「我想Elsie應該不需要用餐，公主。」Kai彎腰，認真的回應小女孩。
「是嗎? 可是…」Anna回頭看向Elsa，站後面的人微笑向她搖頭，認同侍者的說法。「噢，好吧… 可是，可是，可是…」欲言又止，擰著自己裙子的Anna不知又再擔心什麼。
「Anna公主，我想Elsie是不會走開的，用完餐再回來好嗎?」Kai柔聲安慰。
於此同時，Elsa別有用心的站到跟Kai差不多的位置。
「Anna，我跟妳去餐廳好嗎?」
「噢! 好! 好，當然好!」清藍的眼睛又亮起。
Kai滿意的帶頭走出去，沒有注意到小公主還在對誰笑。

冰雪女王決定換個方式跟Anna說自己的狀況，她可不想讓爸爸媽媽不必要的擔心妹妹。Elsa跟小女孩說她其實只能待在畫廊，如果被人發現她沒有遵守規定，她就必須離開Anna。小Anna很快答應在外面時如果有其他人在場，她就不會跟Elsa說話。

餐桌上，Arendelle的統治者一家享用著美食。

Elsa不可思議的看著年幼的自己。小Elsa大部分的時間都低著頭安靜地吃盤中的食物，偶爾在父母親的關心下才說上幾句話。金髮小女孩從頭到尾沒有看妹妹一眼，最多就是將目光放在母親與Anna之間。Elsa多少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失望，但她同時也非常清楚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會這麼做。

Anna開心的向父母親介紹自己的新朋友，小Elsa在聽到那名字時縮了下脖子。國王王后先是面露不解，在Kai小聲在兩位耳邊說了什麼後便各自露出不同的笑容。夫妻倆的小女兒越講越開心，還差點打翻水杯。王后很快的將杯子穩住，另一手掩嘴淺笑。國王同樣笑著不過他不時會看向依然埋首在餐點中的長女。

Elsa遠遠站在長桌的另一端，看著爸爸媽媽，內心百感交集。她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能肯定的是，所有的經歷是無可取代的寶貴。

「Elsa甜心，點心要再來一塊嗎?」母親溫柔的聲音讓沉浸於氣氛中的女王回神。她記得這一目! 她知道自己會說…
「不用了，謝謝母親… 我，請問我可以先回房了嗎?」小Elsa沒看著媽媽，可是二十一歲的Elsa看著。王后臉上的心疼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用力咬著下唇撇開目光，想減輕心中的懊悔。

Anna試著叫姊姊幾次，對方無動於衷。她看著身著藍色的淺金身影消失在餐廳大門之後。有一瞬間，Elsa想跟上去但是她更想繼續「陪著」家人。Anna剛才開心的表情消失無蹤。王后起身去抱了抱女孩，親了下她頭頂，用Elsa聽不到的音量低聲安慰小女兒。

Arendelle的國王王后一向很忙，即便城堡不再用來接見外賓，他們還是有許多事要做。Elsa跟著小Anna與爸爸媽媽道別離開餐廳往另一個方向走。

「Anna? 妳要去哪裡?」Elsa以為小女孩會直接回去畫廊，可是她不是。
「噢… 可以等我一下下嗎? 我馬上就好。」
在小女孩說話當下，Elsa記憶湧現。一個轉彎。

叩! 叩-叩叩，叩! 

「Elsa?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Elsa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Anna的敲門聲在這一頭是如此的響亮，直入心坎。Anna仍舊去邀請姊姊出來玩，即使幾分鐘前的午餐時間面對那麼多的冷漠。她急急躲回轉彎前的那個走廊，靠在牆上。眼淚再也收不住，終究是沉默的滑落。

「Elsie? 妳怎麼了? 為什麼要哭?」不知何時小Anna已經來到身邊。
淚水模糊視線，可是對Elsa來說，妹妹臉上被拒於門外的失落不能更清楚。Anna自己是難過的，然而看到頻頻拭淚的Elsa，年幼的她選擇先關心別人。

Elsa蹲下身顫抖的雙唇說不出一個字，內心還在猶豫，手已伸出去將女孩攬入懷裡。Anna噢了聲，不過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鬆，沒有要掙脫的意思。縮在Elsa懷裡，小女孩僅能勉強動動小手輕輕拍在金髮大女孩鎖骨的位置。稍微冷靜下來，Elsa拉開兩人距離，額頭輕輕觸著對方的。

「Anna，謝謝，妳真是位天使。」說話的聲音還是有點顫抖，過於微弱，不過小公主聽得懂。
「天使?」
「是的，是我見過最漂亮善良的小天使。」忽然想起Anna對天使的定義，Elsa的心情一下輕鬆許多，忍著笑又補充一句。

她們回到畫廊並在那裏玩了一個下午直到太陽下山。晚餐的狀況與午餐相仿，差別只在Anna把切得最大的那塊蛋糕推給Elsa。然而，突然接近的妹妹嚇了Elsa一大跳。金髮女孩猛的往後縮，力道過猛以致自己的頭狠狠敲到椅背。看到這幕，所有人都嚇壞了。

冰雪女王難過地看著她早知道會發生的事。那天晚上她當場跳下餐桌直奔回房。沒有吃那塊蛋糕，沒有回應房門外任何一的人的呼喚。她記得自己窩在被單裡顫抖一整晚。深深陷在恐懼的懷抱中。

她看著自己的背影再度消失在餐廳門的另一端，她看著Anna企圖追上自己。她看著母親把妹妹攬回懷中低聲安撫急哭的小女孩，眼睛卻看著門。她看著父親下頷緊收抿唇，眼神充滿憂慮，最後嘆口氣偏頭交代侍者將點心收下去。Elsa從來不知道那天晚上的餐廳後來發生甚麼事，她現在知道了。

*   *   *

「Elsie不用吃飯，那需要睡覺嗎?」床上的Anna睜著斗大的眼睛問。王后剛剛已經給過晚安吻了，可是小公主還精神奕奕的，一時半不可能睡著的樣子。
「這個… 我也不清楚耶。」Elsa走到床邊低頭看著Anne。
「咦?! 那… 噢… 真好~」先是吃驚然後羨慕，淡藍雙眸完美傳達不同的情緒。
「呵~ 是這樣嗎?」Elsa輕笑出聲摸了摸女孩漂亮的紅棕色頭髮。

「Anna還不想睡?」雖然知道答案，Elsa還是想聽她稚嫩調皮的聲音說…
「不!」
「呵~ 那… 我念故事給妳聽好嗎?」
「噢! 可以嗎?! 好好好! 我想聽!」小公主興奮的猛點頭，一手拉起被子一角。「Elsie可以坐在床上念嗎?」
不再拒絕Anna公主的女王，更不會拒絕眼前的小女孩。

*   *   *

「Elsa~ Elsa! 起床囉~」

床上的金髮美人蹙了下眉，睜開眼睛。漸漸清晰的視覺中出現的是熟悉的面孔。

「A… Anna?」
「Elsa! 早安~」公主掛著大大的笑容，趴在女王床上頑皮的對她眨眨眼。
一下清醒許多的女王驚得迅速坐起，少了幾分優雅，多了幾分徬徨。
「… … 呃… Elsa? 妳沒事吧?」Anna被嚇了一跳，呆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關心人。
「… 是… 夢?」Elsa看了看Anna回頭打量自己的雙手手掌。
「什麼是夢?」Anna現在站了起來，歪著頭看床上的姊姊。
「我… 我不…」

看著如此手無足錯的女王，公主輕笑一聲去握住對方總是略顯低溫的手。
「Elsa妳… 咦?! 妳怎麼穿著這件衣服睡? 舒服嗎?」
這下連Elsa也注意到，自己穿的是那件開岔的淺藍色裙子。

「… … 不是夢?」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