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冬風在外頭嗚嗚的吹, 感覺不到其中的寒冷卻能從聲音聽出它的強烈.
溫暖明亮的客廳中, 淡淡的煙自熱飲杯中飄起.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認真辦公.
躺在主人腳邊的大狗在窗戶被吹得鼓脹起來時抬頭豎耳. 隨即, 牠被輕輕地一拍摸了摸.

“ 風似乎比昨晚更強了”女子略蹙眉, 搔著大狗耳朵淡淡自語. 狗兒低嗚回應.
茶几上的手機先震動後鈴聲緊接著響起. 沒看來電號碼, 她不慌不忙直接按下通話鍵.

『 靜留…』 預期中那總是令人心癢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 班機誤點了是吧?”
『 嗯, 抱歉, 最快明天凌晨4到5點間到』 預料中的事過於給面子的發生.
“ 好的沒關係. 會代夏樹向小朋友們問好喔”
『 抱歉讓留妳自己一個人過Christmas Eve』
“ 啊啦, 怎麼會一個人呢? 還有迪蘭喔~ 今天晚上就讓牠睡夏樹的位子好了”
『 唔… 不可以… 讓牠太習慣睡我們床…』

夏樹那想抱怨卻自知理虧, 若隱若現的反對語氣另電話這頭的人莞爾.
她輕輕戳了戳對著她吐舌哈氣的大狗眉心, 笑靨加深然後淡去.

“ 如果夏樹快些回來就不會習慣囉”
『 … … 嗯… 我盡量』
夏樹的短暫的停頓讓她很肯定自己忍不住沒去掩飾的失望語調被對方聽出來.
“ 我知道妳會, 不過注意安全更重要. 晚會後會在家跟迪蘭一起乖乖等夏樹喔~”
靜留只能希望自己稍微輕鬆一點的聲調能多少讓夏樹的自責感降低.

結束通話, 她轉而致電給舞衣請她通知其他人今天晚上夏樹沒辦法參加孤兒院的活動.
利用剩下的時間, 靜留迅速把公司的事處理完, 開始準備要帶去的餐點.
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歇, 心中的期待卻少了許多.

在這個季節出差, 行程受到天氣影響而改變的機率很高.
可是夏樹是夏樹, 而靜留是靜留. 夏樹當然還是選擇去, 靜留也就點頭不多語.

* * * * * * *

“ 靜留姐姐~~~”
“ 靜留姐姐! 靜留姐姐! 靜留姐姐!”
“ 靜留姐姐!!!”

小朋友果然是小朋友. 也不看來人手上端著多大盤的食物, 一擁而上.
沒有多餘的手可以打招呼, 靜留偏頭瞇眼微笑.
表面察覺不出端倪, 心理一絲苦笑. 這種時候要是夏樹在, 拿盤子的絕對不會是她.

旺! 隨後下車的迪蘭猛搖尾巴, 興奮的友善一叫轉眼便吸引孩子們的注意力.
“ 迪蘭!”
“ 狗狗~”
“ 迪蘭迪蘭迪蘭”
靜留成功擺脫包圍, 她對自家的灰毛愛犬眨眨眼.

* * * * * * *

冬季的太陽西落得快, 外頭已是漆黑一片. 屋裡猶如另個世界般的暖活與光明.

享用完美味大餐的小朋友們圍坐在聖誕樹下吵著要大人們講故事. 舞衣帶頭一口答應.

“ 靜留姐姐不說故事嗎?”
一個問題, 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

任誰都看得出來因為夏樹的缺席, 即便表現得體, 靜留心神多數時間都不在這.
就是喜歡較量的遙也沒有在自己說完故事後嚷著要靜留也講.
誰料到赤眸美人腿上的小女孩卻轉頭無辜來一句.

靜留低頭眨眼. 看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期待的盯著自己. 她抿唇嘴角微揚, 點頭答應.

“ 那是很久很久, 很久以前的事...”

… 當然人類被創造時, 他們擁有2個頭4隻手臂4條腿.
經過長久的觀察與反覆思索, 天神不滿意現狀, 於是祂決定將人們一分為二.
僅擁有1個頭, 2隻手臂2條腿的人類樣子因此達到完美.
然而, 亮麗的外表下卻非同樣的美好. 曾經完整的靈魂失去了一半.
因此在那之後, 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完整的…

“ …即便日子安穩的一天過一天, 內心對另一半的渴望不會消失, 不會淡去.¬ 唯有找到自己靈魂的另一半…”

“ … 內心無法言喻的空虛才終能被填補”聞聲, 聖誕樹下的人無不看向門口.

椅著門框, 穿著大衣的藍髮碧眼女子對他們眨眼靦腆一笑.

“ 夏樹?!!!”
“ 歡迎回來!”
“ 喂, 上課都沒遲到這麼久過吧?”
“ 夏樹姐姐~”

應著東一句西一句的話, 來人一面脫下外套一面向站起來迎接她的人走去.

“ 這種故事說給小孩子聽會不會太早了?”
她已額輕抵著對方的, 語調如在說著別的事般充滿想念與寵溺.
“ 啊啦, 誰叫本來應該準備故事的是夏樹呢~”靜留閉上眼, 止不住的笑容加深.

“ 哎~兩位, 桌上還有冷水請自便!”就算這話只有文字也知道是誰在說.
夏樹抬眉一臉甚麼都沒聽到, 手攬著靜留的腰, 轉頭看向小朋友們笑笑.
“ 抱歉遲到喔, 不過我帶了禮物來, 原諒我好嗎?”
孩子們的”好”一個比一個大聲, 然後他們驚喜的看著聖誕老公公提著禮物袋走進來.

把剩下的事交給舞衣, 她和靜留離開活動廳漫步在安靜的長廊上.

“ 妳沒有我想像中的驚訝”
夏樹駐足在其中一個窗口, 望了眼外頭, 垂眸看依在自己身上的人.
“ 迪蘭真是個乖孩子呢~”
靜留答非所問柔聲一句, 纖細手指玩弄著對方襯衫上扣起的第二顆鈕扣.
“ 這我知道啊, 可是…”
“ 因為有個小朋友趴在他身上, 所以即便知道夏樹來了, 迪蘭也只是轉了下頭豎起耳朵吶”
“ 噢…”

聽著夏樹因為洩氣而低低的一聲, 靜留難得笑的身子微顫. 她離開對方懷抱, 偏頭看人.
“ 但是我還是很驚訝, 也很高興夏樹能這個時間回來喔”
“ 嗯說到這個, 抱歉, 原諒我好嗎?”碧眸女子咬咬下唇.
“ 班機延誤難免的, 不過看來並沒有耽誤太久?”靜留的好心情讓她根本沒多想.
“ 事實上真的延後很多時間, 那個班次大概兩個小時前才起飛”
“ 啊啦” 這下美麗的紅眸中多了不少驚訝. 夏樹人若在飛機上, 不可能現在出現.

“ 就是猜想最後會拖這麼久… … 所以我昨天就先回來了-” 夏樹聳肩承認.
“ –本來想給妳一點驚喜, 可是為了把公司的事處理完結果還是遲到…”
“ 昨天就回來… 那夏樹住哪呢?” 靜留搖搖頭轉而問更在意的事.
“ 機場商旅…” 她一指搔搔臉頰, 碧眸中有做了虧心事的神情.
“ 然後留我自己一個在家?”
“ … 所以我才問原諒我好嗎?”

早知道靜留會不喜歡這個決定, 夏樹換兩手抱人還多用了些力, 甚是裝可憐的看對方.

月光穿過窗子, 灑在靜留思考時微噘的唇上. 赤眸深深看了對方許久, 無動於衷.
等不及, 藍髮的那個主動湊上前輕輕吻了又吻近半個月沒得碰觸的美人.

迷人的雙唇終於上揚, 靜留神不知鬼不覺解開那顆鈕扣, 輕撫對方更加裸露的細緻鎖骨.

“ … 那… 就看夏樹下半夜的表現再決定囉”
湊上前, 對著那人耳朵輕吐氣息. 令人神魂顛倒的語氣帶了點調笑與許多的期待.

遠處的教堂, 傳來午夜的鐘響.

“Merry Christmas”輕啄對方微紅的耳垂, 靜留軟聲低語.

“Merry Christmas… my love”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