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陽光溫暖微風輕拂,清新的空氣讓沒有散步習慣的人也忍不住想多花些時間在室外。跟著觀摩隊伍,靜留不疾不徐走在最後方欣賞樹叢修剪整齊,百花怒放的院子。剛整修完畢的建築只開放給他們一行人,雖然參觀人數不少,面積偌大的豪宅仍顯得清幽安靜。


沒人多看一個穿著制服,匆匆從隊伍旁邊經過的女子一眼,但靜留發現後驚訝得停下腳步。她很肯定自己沒看錯,那女子是奈緒。靜留找個藉口,簡單跟主辦者的助理交代後頭也不回離開隊伍。


奈緒穿著那裡的標準制服,手上提著一個不小的修長箱子。她冷著臉專心一意的走她的路,偶爾不動聲色左右打量環境。令人好奇的行為讓原本就不打算驚動對方的靜留更加肯定自己不冒然上前打招呼的決定,她小心在一段距離外跟著。


奈緒直入花園,對漂亮景致視而不見,向豪宅後頭的森林邊緣趕去。緊跟著對方,靜留同樣來到森林外圍,看著奈緒走到林間的一小塊空地停下腳步,她於是躲在一旁的大樹之後。


奈緒迅速打量空地周遭,單膝跪下,將手中的提箱放到草皮上打開。靜留勉強看到對方先後從箱子裡取出兩段細長類似長棍的物體。不清楚,可是隨著映著陽光的反射,她認出其中一段長棍底端接著那個晚上在夏樹書房發現的槍頭。靜留決定冒險再接近一些。


清脆喀嚓聲,奈緒將長棍接起。一隻造型奇特的紅身長槍呈現。把箱子踢到一邊,奈緒雙手甸過武器,左手背背後,右手自若一遍遍甩轉起長槍。紅槍甩動間發出的異常渾厚嗡響像在對外警告它所擁有的力量非常致命。暖身完,奈緒滿意的將長槍插在地上,左手按住耳朵。
「… 早到了,可是一個人影都沒有,你們計算最好不要出錯,要不然我也…」
靜留跟奈緒同一時間發現一個走路搖晃的駝背身影緩緩接近。靜留皺眉瞇眼想早些看清楚那個人。
「啊,到了。嘖,還真是準時。」 奈緒拔槍。


靜留自認不是很容易被嚇到,可是當發現那行走姿勢詭異的人雙眼沒有眼白而是一片漆黑,她不可避免的倒抽口氣,產生了離開的想法。看奈緒從容不迫地在原地等著怪人接近,靜留於是咬咬下唇選擇繼續觀察。


怪人越來越近,然後他無預警停下腳步在原地不自然的渾身抽蓄幾次,黑色不明液體從他口中冒出。奈緒見怪不怪,勾起嘴角,一臉勝利在握。
「很好,你就… 甚麼?! 」
正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不料那人一個前傾無視近在咫尺的奈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略過對方衝向靜留。


靜留只來得及退兩步,隨即雙腿的無力感讓她停下。再一步,她會摔在地上,那太狼狽了。毛骨悚然的怪叫聲自流著墨色液體的嘴傳出,那人違反人體極限的從地上高高躍起,撲向靜留。


刺穿怪人胸膛的長槍讓猛烈的攻勢完結在半空中。奈緒連人帶槍將那傢伙拋甩至一段距離外。靜留瞪眼看著趴在地上,不知還算不算人的東西怪叫掙扎,形體開始產生變化。類似長角與翅膀的東西冒出,然而,在任何部分能成型前,怪物與長槍同時變得烏黑並著火燃燒。眨眼間,空地上甚麼也不剩。暖風依然輕吹,陽光依然耀眼,草地依然青翠,剛才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好像不曾有過。


「誒~ 難得簡單兩下處理掉了,有個誘餌果然簡單許多…… 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抓了個人當誘餌? 是自己送上來的好嗎。」奈緒嘖了幾聲結束通話,走向靜留。「怎麼是你? 薇奧拉是吧? 你在這做甚麼?」她一點都不保留自己的不悅,嫌棄問。
「啊啦,正巧經過。」靜留一手撫臉,稍微鎮定後淺笑應答。
「正巧經過? 不是來幫庫魯卡弄〈狩獵〉來的? 還以為那傢伙會請你咧…」 
「夏樹這次需要〈狩獵〉?」 


對這問題,奈緒撇眼靜留,自顧去把裝長槍的盒子蓋上提起。樣子看起來比較像是不想回答而不是不可以回答。


「剛剛那是甚麼?」 靜留於是轉移話題。
「惡魔。沒看過?」 
「所以惡魔真的有翅膀也有角?」
「你聽誰說的? 那是因為那隻惡魔原型是龍。嘖,庫魯卡沒告訴你這些那你在夜狼堡待一晚都做甚麼?」


面對奈緒毫不友善的眼神與諷刺言語,靜留依舊氣度非凡,微笑回應。


*   *   *


夜幕低垂,夜狼堡幾乎完全沒入黑暗中。從遠處觀望,勉強可以看出屈指可數的窗子有燈光透出。


放下刀叉,夏樹拿起餐巾紙擦嘴,看著仍大快朵頤不知第幾盤的命忍不住嘆氣。
「你還是不考慮打通電話去嗎? 你知道那些人一定願意幫忙的…」舞衣邊收餐盤邊一副臨時起意的問。
「拒絕。你知道我不喜歡那些老頭就不要再問了。」夏樹無奈白眼,不耐煩揮揮手。


門鈴聲,餐桌上的人全部停下手邊的動作。


「這種時間… 不知道會是誰。」舞衣喃喃自語。
「去看看,不重要就打發。我到書房去。」夏樹起身。


窩在高級地毯上的大狗抬頭,板著一張臉看著書房的門被敲也不敲的打開,很少動的小尾巴搖了起來。書房明亮的燈光透到落地窗外,只勉強照亮陽臺一半的石地板。一前一後的人影隨著快步出去的迪蘭接近。


「夏樹。」 
手中畫筆差點就要落上帆布的人停頓,夏樹瞪著眼睛轉頭看舞衣。看到舞衣身邊的人,她嚇了一跳,嘴咬著的另一支畫筆被她口一鬆掉到地上。


「晚上好夏樹。」靜留偏頭迷人微笑。
「靜留? 你怎麼…」夏樹連忙將用具擺放好,不可思議的走近靜留。
「抱歉,又這麼晚來… 不過我帶了點禮物,希望你可以原諒我喔。」就是故意選在晚上拜訪,靜留笑得無辜又自然。
「禮物? 你… 其實不用這麼費心…」不知怎麼,夏樹多費了些時間才解開圍裙後的活結,她不好意思地偷看靜留。


三人回到室內,舞衣沒有久留的意思,說了聲去處理晚餐的善後工作便離開。


靜留將手中上鎖的箱子輕柔放到書桌上,用眼神暗示夏樹她所謂的禮物在裡面。古堡主人特別的禮物當然收不少,不過依然是好奇湊近。解鎖,開箱,一個金屬長筒被固定在量身訂做的防撞黑色海綿墊中。靜留看了看夏樹,夏樹似乎仍一點頭緒都沒有,她困惑回看惹得靜留嗤笑聲。靜留拿出長筒,打開其中一邊的蓋子。微傾筒身,包覆在層層防撞氣泡墊的物品滑了出來。靜留不疾不徐緩攤開氣泡墊,不時偷看夏樹。


「甚麼?!」夏樹倒抽口氣,手忙腳亂從抽屜中拿出手套再趕回靜留身邊。
「我可以… 攤開來看看嗎?」帶著手套的雙手因為激動有點顫抖捧著卷軸畫。
「當然囉。」靜留瞇眼微笑。


卷軸畫不是哪幅正是〈狩獵〉。


「你是怎麼… 你怎麼知道我要借…」夏樹戰戰兢兢展開卷軸,碧綠雙眼充滿驚訝。
「上週遇到奈緒聽說的。」
「… 遇到奈緒? 在哪?」
似乎〈狩獵〉眨眼間不再那麼重要,夏樹毅然放下前一秒還雙手寶貝似捧著的畫,嚴肅看著靜留。
「加爾迪羅貝。」雖然察覺氣氛變化,靜留假裝沒發現的輕鬆回答。
「你在奈緒工作時遇到她? 就在旁邊? 她說的餌…」夏樹扶額,一副隨時可能昏倒樣。


搖著頭,古堡主人脫去手套,往房裡最大一排書櫃走。書櫃並不是每個格層都放滿書本,許多放著裝飾品。開放的設計,唯獨正中間的那格有玻璃門,一男一女的大理石頭像並排放置,作工細膩傳神的雕像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卻是他們脖子上的項鍊。


銀製項鍊,項鍊墜子樣式簡單大方,乍看之下像金屬在某些角度卻又透光像玻璃。夏樹打開玻璃門,盯著兩條一模一樣的項鍊,舉在半空的手沒了接下來的動作。靜留不出聲,她依著書桌耐心等著,等著夏樹自己從思緒中回來。


「這個… 請收下吧。」夏樹取下女子頭像上的項鍊。
「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靜留搖頭,拒絕得毫不猶豫。
「… 我不相信巧合,而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今天因為是奈緒,所以你好髮無傷,一般情況… 幾乎不可能。這樣說聽起來雖然誇張,但事實上奈緒她… 她比較特別,她跟得上那些東西的速度,她有辦法一擊殺掉牠們。」
夏樹短暫摀住嘴撇眼看旁邊,明顯在考慮該告訴靜留多少有關奈緒的事,畢竟那算是奈緒的私事,應該由她本人決定要說多少。


「夏樹,我不知道奈緒有沒有說清楚,可是我是自己跟上前查看才演變成那樣,如果不是剛好認識,我不會…」
靜留不想多加解釋跟蹤奈緒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那紅髮女子跟夏樹有直接關係,不然就算認識她也沒興趣。
「我相信,而且一般來說他們防護措施都很完善不可能沒發現有其他人,絕對是因為奈緒仗著自己的能力偷懶所以你才有機會,可是… 我還是希望… 請你一定要收下,戴著它,對那些東西來說你便是隱形的,能完全避開。」
夏樹最後一次看看手中的項鍊,遞給靜留。


「這項鍊很貴重吧。」
夏樹送的,不可能不想要,但靜留蹙眉看著那兩尊頭像。
「數量很少…」避重就輕的回答,夏樹抿抿唇繞到靜留身後。
「… 這是… 我母親的。」夏樹不容分說替靜留戴上項鍊。
「啊啦,這樣…」靜留手壓著項鍊墜子,轉頭。
「請戴著。只有知道它的重要性的人才值得戴。」
扣上鍊子,夏樹走回書桌從新戴上手套。從背後,靜留發現對方微紅的耳朵。


「那… 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接受了。」靜留走到夏樹身邊輕聲說。
夏樹低應,沒有看人,專注在手中展開的〈狩獵〉。靜留悄聲打量,她輕易看出對方工作模式其實還沒啟動。
「這次要造箭?」
〈狩獵〉描繪一群張弓搭箭追著惡狼的獵人,於是靜留直覺猜測。
「對。」夏樹點頭小心翼翼將畫捲收起。
「那個晚上用的不行嗎?」 
「… 不行,那只能用來對付小角色,這些是有專一性的。」
「所以這隻狼…」
「是Marchosias 狼型惡魔。」


夏樹將卷軸收好,摸了摸提箱若有所思看靜留。靜留微笑,低頭伸手揉揉無聊跑來討關愛的迪蘭耳朵。
「你飛機剛降落吧? 如果還沒決定好要住哪裡,不嫌棄的話請留宿夜狼堡。」
靜留不知道夏樹是從哪裡看出來她是直接從機場來的,不過對於這次的邀請,她一點也不需要多加思考。



 

arrow
arrow

    Roch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