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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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車窗貼著防透光膜的黑色箱型車，停在被警車圍堵的辦公大樓外一個街區的位置。車廂內，幾位全副武裝的人正逐一檢查著身上的配備。背靠正副駕駛座之間，坐在正中央位子的人手按耳朵內的通訊器，逐一審視隊員的準備動作。

『隊長?』雜音後，通訊器傳來聲音。
「說。」她短暫按下傳話按鈕，簡潔回應。
『跟你說的一樣，那間骨董店地下室通往地下道的門沒有被封死，沒想到這麼多店家保留銜接隧道的門。』資訊組的人似乎仍邊閱讀剛調出的資料邊回報。
「阿卡迪亞總部那一邊?」怕是對方忘了檢查，她接著問。
『從建築工程審核圖上看，那一邊被封死了，不過只是層非常薄的隔音牆，不需要用火藥爆破，用敲的就能通。』通訊器另一頭的人似乎很滿意這項發現的自顧哼了聲。
「好，把地下道地圖傳來。」
『是。』
「你們都聽到了，出發。」被稱為隊長的女子結束通話，一個手勢，門邊的兩位反恐小組人員立刻將門拉開跳出去。

大戰時期，為躲避空襲，這個城市建築了許多地下暗道通往不同的地方。大戰結束，在這數十年的快速發展中，許多位於一樓的店家都選擇保留那屬於歷史的一部份。然而通道已經沒人再使用，有些膽大的人最多也只會在其中特定幾區體驗一趟探險旅遊。

骨董店的主人不需要一行人多做解釋，便同意帶他們到地下室並把門解鎖。翻新過的地下道門一關上，一切陷入黑暗。地道中濃重的潮濕氣味穿過防毒面具，帶頭的女子皺鼻的同時聽到有人暗罵了聲髒話。憑著左右隊員打的燈和進來前收到的暗道地圖，反恐隊長毫不猶豫地領在前面，以小跑步的方式前往15分鐘前被人夾持的阿卡迪亞國際科技公司總部。

「是這裡。」隊上的技術人員先在牆上鑽了一個小孔，放入多焦調整式鏡頭，看了眼顯示在螢幕上的畫面後低語。
「開洞。」體格不輸男性的隊長接過一把沉重的破牆鐵槌，親自和另一位隊員一口氣，輪流幾槌便將牆擊破。

保全監視室在櫃台後方，他們默契十足，非常有效率的成功躲過監視器，破門而入，沒費多少功夫便制服裡面的恐怖份子。

「大部分人質被集中在17樓，頂樓還有另一批，他們散佈在16樓到頂樓間。」隊員之一，椅子都沒有坐下，手指已經飛快調出所有需要的畫面。

護目鏡後的一雙深褐色眼睛銳利閱覽監視器，耳邊聽隊員報告，洞察力敏銳的女隊長注意到其中沒有被他們擊暈，只是被反綁在椅子上的恐怖份子異常平靜的反應。面具下的一雙眼睛冰冷瞪著他們，如沙漠毒蛇緊盯獵物般，雖然投降但不認輸。

『監控室，回報狀況。』恐怖分子的通訊器傳出低啞聲音。反恐人員中一人拿起通話器，湊到被五花大綁的傢伙面前。
「監控室，無狀況。」被揍得嘴角流血，語言威脅過的恐怖份子吐了口口水說。

恐怖份子的舉止不算異常，但整體的抵抗掙扎比她預期中緩和，若要劃分程度等於是合作了，這讓身為隊長的人有些不安，可是時間緊迫，他們拖得越久，被發現的可能越高，要繼續前進。留下一位隊員，他們往人質的位置前進。

在18樓的突襲反制並不順利，槍林彈雨下，她瞥見忙著開槍的恐怖份子中，一個人拿著通話器，不知邊說著甚麼邊退開火線準備離開。毫不考慮，指示隊友掩護她，反恐隊長冒險拉近距離將對方及時狙殺。

「該死，樓上大概已經收到警告了。」副隊長走近低語，她無心回應，從進攻開始便一直隱隱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那恐怖份子會激進攻擊會言語咆哮，可是總感覺有那裡不對勁。
「繼續往上攻堅，我隨後跟上。」蹲在被她射死的恐怖份子身邊，隊長一面交代一面伸手搜索那人口袋。

隨著反恐小組的腳步聲消失，她發現屍體手中握著的東西。是引爆器，高大的女子頓時背脊發寒。

「這裡是法老之鷹」
『隊長?』
「減緩攻擊，發現個引爆器，不知道其他的恐怖份子是否有備份。」
『引爆器?!』
「通知炸彈小組，我要折返去找炸彈，他們引我們直接往高樓層跑恐怕原因不單純。」

匆匆下樓，思考著炸彈可能被安置的位置，聯絡位在監控室的隊員，要她一層層樓仔細檢查監視器的畫面，法老之鷹皺眉思考恐怖份子的行動目的。

『7樓有點問題，隊長。』
「炸彈小組甚麼時候到?」她微喘氣一步三階用跳的下樓。
『15分鐘。』
該死。嚴格說，她沒受過拆解炸彈的完整訓練，可不想冒然拿所有人的命賭。

七樓研化學究部門。實驗室，看著好幾個深藍色的塑膠桶，一時也不好確定是不是就是爆炸物。正想上前檢查，嗡嗡空調聲中多了輕微腳步聲，法老之鷹及時蹲下躲過飛來的子彈。十之八九那些塑膠桶就是炸彈。

「拆彈小組人呢?」邊閃避子彈，她對通訊器吼。
『還要一段時間，他們說不確定大樓狀況他們也不能冒險進去。』
兩槍廢了其中一人的雙臂，法老之鷹快速接近另一人，先用隨手操起的顯微鏡砸人再上前勒暈對方，躲過第三個人的偷襲後朝他大腿近距離開兩槍。

「炸彈不會自己走出去，他們若不進來要麼拆… 啊!」左肩似乎被子彈貫穿，咒罵一聲，她回敬對方左眼一顆子彈。
「要猛禽小隊立刻離開，沒時間了。」總算接近炸彈，發現剩不到十分鐘的倒數計時，她連生氣的時間都沒有。
『隊長?』
「我來拆，幫我跟他們連線。」法老之鷹脫掉手套掏出隨身攜帶的軍刀。

一顆子彈從後打壞她的護目鏡，法老之鷹在地上一滾，躲開第二發子彈的攻擊。現在清楚了，這些人的目標，是他們，是整隻猛禽小隊。恐怖份子挑的挾持目標，時間少的可憐的引爆倒數，他們有備而來準備對付接連立功的猛禽們，他們的目的是要與令人聞之喪膽的小隊同歸於盡。

七分鐘。法老之鷹的射擊精準度沒有她首屈一指的狙擊手母親好，可是也是一般人望塵莫及的，來者只有癱倒的命運。

在通話連線前，她先將控制器的金屬外殼拆了下來，露出裡面錯綜複雜的電線，一面緊惕著四周一面試著先釐清各個接頭位置。五分鐘。

『我是炸彈小組的…』
「這裡至少有半噸的易燃劑，四條線，一條…」話來不及說完，險些被子彈削了右耳朵，法老之鷹翻身滾地，掏槍。

擊中最接近的那個，眼角卻又見到另一個。兩分鐘。沒時間了。撇眼炸彈，想是一不做二不休先剪下一條線還是花時間處理一批接一批的的阻礙。

一聲如悶雷般的巨響，空氣裂開條縫。

法老之鷹與衝進來的幾位恐怖份子皆是一楞，一道白影躍出憑空出現的絢麗開口。白影一個閃身來到恐怖分子跟前，揮舞著不知甚麼樣的武器，眨眼所有人都被擺平。人影抬手，白光驟現擊發，實驗室走廊傳來許多慘叫聲。

不可思議的景象，法老之鷹幾乎忘了更重要的事情。就在她回神急忙去察看炸彈時，感覺那神秘的人同時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就在她面前，幾條電線被迅雷不及掩耳的依序割斷。倒數計時在最後三秒鐘停止。

反恐隊長驚訝站起身，這才更驚訝的發現那白色的身影竟然沒有到自己胸口般高。

『法老之鷹，那邊發生甚麼事?』

不予理會，切掉與炸彈小組的頻道，精闢指示猛禽小隊營救頂樓人質，全出於訓練上的直覺反射，她沒有讓任何人發現自己處於震驚中。法老之鷹雙眼緊瞪著面前嬌小的救星，內心不知該作何感想又該如何應對，但表面，她不漏分毫猶疑或困惑。

「你是誰?」她冷靜低聲問。
一身純白服飾的人取下斗篷帽子，露出整齊綁成辮子盤在頭上的銀白頭髮，她抬頭看高大的女子，一雙炫目的金色眼睛眨了眨，淺笑不語。精緻的五官純真的神情，儼然是個孩子。

「你… 無論你是誰，謝謝。」深吸口氣，決定先表現有好，以大人的方式對待這位突然出現的孩子，法老之鷹伸出手。

女孩看了看反恐隊長的手，抬頭笑容雀躍加深，法老之鷹正想問她有甚麼事這麼開心，不料她縱身輕盈一躍而起，一個迴旋踢直向反應不及的她的胸口。即時用右手臂擋下攻擊，但身體還是往後退了幾步，可是法老之鷹沒摔倒在塑膠桶上而是一個踩空落入不知哪裡。

短暫失重感然後砰的一聲，她砸到堅硬的地板上。法老之鷹忍著背痛翻身站起，看著空氣裂縫中另一邊的女孩對她開心微笑揮了揮手。

見鬼。想也不想衝上前要跳回屬於「她的」地方。

即便爆發力與衝刺速度在同期中是最為優越的人，還是遲了一秒。撞上開口消失後的堅硬平面，反彈差點又摔一次，狼狽穩住身子，無奈觀察四周，頓時，處事冷靜的反恐隊長驚訝地撐大眼。

撞上的，不是一道牆而是一個巨大的石像基座。目測有五層樓高的寬廣大廳中，左右各十尊至少有三四仗高的人像。放眼望去，一切都是由鑲金的大理石製成，從地面、石柱石像、屋頂懸吊的巨大水晶燈，到大廳底部最中央的座位。明亮純淨的白與華貴閃耀的金在目光所及的四周，清冷空氣帶著難以言喻的清新氣息。

她可以非常肯定自己已經不在位於大都會中心的科技大樓中，可是那又會是在哪?

數個倉促腳步聲，短暫錯愕的人警覺閃身躲到石像底座後面觀察。五個人來到大廳，走最前面，斗篷下的人止步轉身，細聲向隨後的兩位白金盔甲的男子，兩位白紗長裙的女性交代事情。四人似乎都不是很願意但最終同意的離開。

雪白斗篷下的人步伐輕盈，向廳堂的中心走來。舉手投足，不難猜出是位有修養的女性，滿腦子的問題似乎問她較合適，法老之鷹在二次確認這裡沒有其他人後，輕咳一聲好讓對方注意到她，並從石像後走出去。

「抱歉女士，能請你告訴我這裡是哪嗎?」舉步接近轉向面對她的人，法老之鷹為了表示友善，將自己破損的護目鏡和頭套取下。

斗篷中的女子雖在光線明亮的地方，她卻只能看到對方膚質白皙的下巴與粉紅水潤的漂亮雙唇。女子短暫偏頭，微開雙唇露出貝齒卻又不發一語閉上。

或許，是沒聽到她說了甚麼?

正想要開口再問一次，那女子以如風般一聲不響來到法老之鷹身邊，纖細的雙指按住她的雙唇。法老之鷹眨了眨眼，沒讓內心驚訝的起伏表現在臉上。女子收回手，兩指轉而按在自己雙唇上。看著這幕，正值靦腆的反恐人員頓時感覺脖子耳朵一陣灼熱，她向後退一步。女子放下手，美麗的雙唇勾起難以辨讀的笑容。

「抱歉，我們總得想個辦法溝通，看的出來你不是這裡的人。」女子的聲線獨特，婉轉柔和，隱約一絲笑意。不是問句，法老之鷹還是點頭回應。
「你方才是問了個問題? 猜是這是甚麼地方?」女子含笑又問。
「是的。」不知何故，身體狀況良好的人心跳似乎無意間快了幾拍，法老之鷹抿唇。
「這裡是… 如果用你們的語言直譯，大概可以稱做『新神領域』。」
「新神… 神是天神的神?」難以相信卻又無不可能，對方沒有理由欺騙她，而反恐隊長即使嚴重懷疑也沒有必要直接否定。
「是的，你所在的地方是新神領域的希臘界，六大王國中的衛城王國，智慧女神的領地。」

希臘，衛城，智慧女神… 聽著女子耐心的解釋，法老之鷹為注意到的詞彙而忍不住皺眉。女子略抿唇後露齒笑開，她優雅抬手揭去斗篷帽子。柔潤的淡金長髮自她背後奔放開，一股迷人的清香隨風傳來。

「或許，我該從自我介紹開始，我是… 安琪拉，也是尼姬，勝利女神。」金髮美人對法老之鷹眨了眨美鑽般的閃耀湛藍眼眸。勝利女神說完，含笑略揚眉，顯然等著對方報上自己的名字。
「… 反，反恐猛禽小隊隊長，法老之鷹，法里哈∙阿瑪利為您服務，女士。」小隊長乾咳一聲，打直腰桿立正行禮，一板一眼開口。

勝利女神看來被小隊長的反應逗樂，掩嘴一笑，往大廳底的王位走。法里哈不再多問，毫無理由的舉步穩健跟上。女神舉步輕盈地像是沒有觸及地面，金邊的雪白裙擺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亦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帶著搔癢人心的淡甜香氣，她從容優雅的身段即便只是平凡的行走也如舞蹈般令人癡迷陶醉。

獵隼般的深棕色雙眸跟著純白背影，任務中總是嚴肅專注的人有些心神恍惚。法里哈隱隱感到自己沒了平時的伶俐應變能力，但她無能為力。

不是容易動心的類型，更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一直都是理性遠超過感性在支配行動與決定，但在這不熟悉的環境中，阿瑪利反恐隊長似乎因自己也說不上的因素在改變。

「我應該說歡迎你來到這裡，但事實上，卻又應該先向你道歉。」前面的人幽幽一句傳來。
「甚，甚麼意思?」法里哈甩甩有些不聽使喚的腦袋，皺眉問。於此同時，反恐隊長一向引以為傲的聽覺讓她捕捉到有腳步聲接近。
「趕緊跟上來。」女神走上階梯正要彎腰去觸碰王位椅把，顯然也注意到了聲音，她側身轉頭，嚴肅低聲指示。

內心雖然猶豫，法老之鷹雙腿卻不含糊的直接聽命行動，才走完階梯，女神便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王位後，面對著王殿入口與她並肩站。女神抬手在兩人面前一揮，短短那麼瞬間，似乎有層幾乎全透明的絲綢飄然出現又消失。

來了三個銀色盔甲的戰士，顯然是看不到大殿中王座後站立的兩人，來者面不改色，豪不避諱地直接登上階梯接近。法老之鷹吸氣皺眉，轉頭看勝利女神，對方輕捉住她的手腕，食指輕按雙唇上緩緩眨眼，反恐隊長抿唇點頭回應。

頭盔上有著對牛角的人對另外兩位說了甚麼。完全陌生的語言，在法里哈耳裡雖然粗曠帶了點焦躁，但又有如歷經無數歲月醞釀的美酒讓人回味，又有如由千萬文學者一同嘔心瀝血創造精練的語言，神秘而奇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