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II 日出

清晨, 微弱的亮光清柔的鋪在大地萬物上. 空氣中依然帶著夜晚的清冷. 阿波羅恐怕還在替他那幾匹身閃金光的馬兒配上銜.

銀色的馬車車輪輕輕著地, 八頭雪白雄鹿紛紛踢著腿, 搖著頭, 重吐著氣. 兩位河上仙女走上前拉住韁繩, 並向歸來的女神問安. 黛安娜輕步下馬車, 將環在身上的寶藍色披肩取下讓一旁的仙女接去. 目光隨著走回馬廄的雄鹿們, 她看到了那個有著一頭淡柔金髮的身影.

女神勾起嘴角, 一半是因預期中的事情真的發生, 一半僅只是因為看到她.

大地之神狄蜜特(Demeter)的愛女普西芬妮(Persephone)離開又回到母親身邊四次.

就是黛安娜, 也為小公主的改變感到不可思議. 對於永生的神, 在這一眨眼的時間內, 她已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年輕女孩. 當年, 那雙嫩葉綠充滿驚奇與喜悅的雙眸, 如今多了成熟與穩重. 離開搏束舉止的王國後, 在林間東蹦西跳的行為不再. 女孩一舉首一抬足, 落落大方中看得出溫柔婉約. 不過, 那一顰一笑勾人心魂的面容依然流露她固有的堅毅.

金髮碧眼的女孩一手撫在馬廄門上, 半身藏在建築陰影中. 看著走近的女神, 雙眼越顯明亮.

“ 又為了什麼早起? “ 略低著頭, 女神溫柔的看著矮她幾吋的克莉絲托.

女孩鼓起面頰, 一轉眼睛, 撇開目光想了想.

“ 藉口, 好像都用完了呢… “ 回來對上眼, 她燦爛一笑.

女神眨眼微笑, 示意一同走.
“ 克莉絲托, 妳不像我們, 一定的休息量是需要的 “ 沒有責備的意思, 純粹關心.

一抹緋紅顯現在女孩臉上, 輕輕拂了拂秀髮. 克莉絲托… 是的, 狩獵女神已經不再稱她小公主抑或是小獵人. 記得第一次聽到女神直呼她的名子時, 心跳露了一拍. 感覺, 彼此又更接近了.

“ 克莉絲托? “
女孩深吸口氣, 回過神.

女神一臉”妳看看妳”又摻著莫可奈何的表情, 雙唇有著幾乎難以察覺的弧度. 看著黛安娜, 克莉絲托感到耳根微熱, 抿一抿唇.

“ 就是凡人, 也有凡人無比堅強的地方 “ 克莉絲托總是這麼跟女神和仙女們說. 她決定走快兩步, 先來到小丘上, 讓清風帶去臉上的溫熱.

跟上來的黛安娜與她並肩齊站. 阿波羅開始他的任務, 金光閃耀的太陽從山的另一端攀上天空.

“太陽神… “ 克莉絲托想說些什麼掩飾還未退去的紅, 無意低聲喃喃念著.
“ 嗯? “
“ 太陽神是黛安娜的孿生弟弟是吧?! “
“ 是, 怎麼了嗎? “ 女神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帶著濃厚的警覺.
“ 不… 只是好奇… 他是不是, 是不是真的長得跟神殿中的雕像一樣… “ 克莉絲托搖搖頭, 柔順的頭髮如金色緞帶輕輕擺動.

黛安娜難得的微蹙起眉頭, 轉頭瞇著眼睛看身邊的人. 而被看得人, 已經毫不在乎剛剛的話題, 望著遠方發愣, 或是說迴避目光. 克莉絲托才不在乎阿波羅長甚麼樣子, 即使他是黛安娜的弟弟, 即使他被譽為最俊美的男神之一. 是被黛安娜這麼直直盯著, 讓她現在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 她們說, 最近森林來了些年輕獵人- “ 黛安娜並沒有回答, 對方不算問題的問題. 她們… 是指仙女們吧, 克莉絲托低下頭想. “ -年輕瀟灑的獵人們, 有些是貴族, 甚至還有王子… “ 女神用毫無起伏的聲音繼續道. “ 她們說, 都是來看妳的 “

“ 這樣麼... " 女孩的聲音有些輕, 有些飄, 不像在對自己說話, 也不像在回應女神.

女神緊盯的眼神不改, 天空藍的眼睛多了層她自己說不上的情緒.
“ 克莉絲托… 妳, 後悔對我宣下誓言嗎? “ 一字一句, 她緩言吐道.

“ 什麼?! “ 金髮女孩背一直, 扭頭回瞪女神. 對於克莉絲托的反應, 黛安娜一下不知如何應對, 僅僅舒展開眉頭.

“ 不,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 女孩顯得有些激動, 湊近一步. 黛安娜面容依然鎮定沉穩, 可是內心毫無疑問的吃了一驚. “ 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 因為到現在, 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請求得到允諾… “ 音量由高到幾乎聽不見, 克莉絲托一手抓著衣襟, 低著眼.

“ 這樣啊… “ 簡短三個字, 卻湧出女神來不及掩飾的”放鬆”.
“ 是的! “ 女孩似乎沒聽出什麼, 只專注於自己要講的話. “ 所以… 所以我依然深深感謝著您給予的恩典… “ 感覺, 退去的熱又回來.

女神眉宇間的溫柔, 恐怕連她自己也沒見過. 輕輕吻了克莉絲托的眉心.
“坐下吧! “

稍微冷靜的女孩偏著頭, 應聲跪坐在草坪上. 黛安娜枕著克莉絲托的大腿, 躺了下來.

“ 待那些寧芙(Nymph)們來後, 再叫醒我 “ 黛安娜閉上眼睛, 聲音鬆散.
“ 好的… “

一陣風吹拂過小丘, 克莉絲托一手抓著自己的頭髮, 另一手替黛安娜擋著. 波動的空氣中是林間的芳香, 還有早起鳥兒的歌聲.

“ 黛安娜? “ 看著女神平靜面孔, 忍不住輕聲一喚.
“ 嗯? “ 黛安娜還未睡去.

在開口前, 克莉絲托抬頭朝四周看看, 從山丘到連接森林的平原都沒有其他人. 低下頭, 好似說悄悄話般.

“ 如果... 如果我是獵人… 到這個森林來, 找的… 絕對是狩獵女神… “

“ 呵… “ 黛安娜笑出聲, 發出, 連自己也很少聽到的聲音. 仍閉著眼睛, 她開口學克莉絲托悄聲說 “克莉絲托, 不用如果, 妳是獵人 “

覺得胸口振了一下, 克莉絲托咬咬唇, 克制顫抖的呼吸.
“ 是, 是的, 我是… 不打擾您休息了 “

黛安娜微偏頭, 呼吸慢慢變得緩慢而規律.

直到女神沉沉睡去, 劇烈跳動的心臟卻還持續著. 會是什麼意思?

是了, 黛安娜當然知道她喜歡她. 是說, 誰不喜歡? 所有跟隨狩獵女神的仙女們都喜愛著黛安娜. 進貢的不用說, 就是不進貢的人們也敬愛月神. 知道她的喜歡是不一樣的麼? 對女神來說, 自己有何不同?

有吧… 最大, 也是唯一的不同. 克莉絲托, 凡人國王的女兒, 也只是凡人. 沒有永生的凡人.

曾經想過, 黛安娜陪著她的時間多於其他仙女, 總是微笑著接受她跟前跟後, 妥協她有些任性的要求… … 總總的寬愛, 只因為她是凡人, 是不可能永遠叼擾她的凡人. 身為女神, 何必在意這種小事?

再者, 作為所有未婚女性的守護者, 黛安娜, 對於神祇所該負責的部分, 一直都是那麼的認真. 這樣的身分, 在她眼中大概也算是責任之一吧… …

甩也甩不掉, 這些想法. 可是, 又忍不住的希望黛安娜對她的不同, 不是因為她的身分, 不是因為她是凡人, 而是因為… …

克莉絲托從思緒中驚醒, 猛的坐直. 差一點… 剛剛的距離… 屏著氣, 張大眼, 小心觀察黛安娜的動靜. 女神的呼吸依舊平順自然, 看來, 沒被驚醒. 最好的情況, 是以為剛才的陰影是雲朵遮住了奔馳中的馬車所造成的.

仰望天空, 深深吐口氣, 閉上眼睛. 能怎麼辦?

八千萬里的天空上, 轟隆隆的聲音在耳邊.
“ 宙斯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嗎? “

站在車緣朝下看的壯漢回過身, 咧嘴豪邁的大笑. 阿波羅轉頭望一眼父親, 沒再問.
“ 沒什麼, 沒什麼… “ 宙斯捻著淡金色的鬍子, 笑容不減. “ 只是… 凡人真是有趣啊… “ 邊說, 眾神之王理了理有著象徵王者金紋的白長袍.

“ 可不是嗎- “ 太陽神歪頭挑眉, 看著前方. “ 就連姊姊也這麼說… “

“ 噢?! 怎麼說? “ 宙斯單手扶戰車, 假裝隨便問問.
“ 嗯… 不久前姊姊接受了阿卡迪亞國王的獨女為狩獵伙伴一員, 我問她為什麼, 她只是說那小公主很有趣 “ 阿波羅一聳肩, 不予自評.
“ 呵! 這樣啊… “ 眾神之王灰藍的雙眼一轉, 嘴角高高的上陽.

剛剛那位仰望天空的美麗女孩, 想必是小公主了. 看過許許多多絕世美女的宙斯, 差點為那小美人摔下馬車. 何謂驚鴻一瞥? 僅僅短暫一望, 眾神之王滿腦子裡只剩她優美的身段, 姣好的面容, 還有帶著一絲憂愁的神情. 那清澈碧綠的純潔雙眸, 看得宙斯”神”都飛了.

“ 宙斯… … 眾神之王… … 父親??? “
宙斯回過神, 阿波羅這會可是整個轉過身面對面看著他.

“ 您… 還好嗎?! “ 有些不確定需不需要這樣問.
“ 哈! 哈! 哈! “ 宙斯又是仰天大笑, 厚實的手掌用力拍拍兒子的背.
“ 呃… “
“ 哈哈哈! “ 順順鬍子, 宙斯春風滿面. “ 偶爾出來巡巡果然不錯, 說是吧?! “
“ 嗯… 您開心就好… “ 太陽神好看的眉毛幾乎要八字狀下垂.

馬兒依然撒腿奔著, 太陽穩穩就著路線移動. 鳥兒依然悠轉唱著, 微風徐徐沿著山緣拂過.

萬里無雲的這天, 命運之線交叉的一天. 宙斯心血來潮決定離開奧林帕斯山, 跟著兒子繞繞大地. 黛安娜一時興起, 選擇單獨和克莉絲托在暖陽下享受寧靜的清晨.

這算是命運女神在開玩笑嗎?

不是, 那三姊妹不開玩笑.

她們, 不過是對凡人的幸福與否毫不在乎罷了.

高聳入雲的山頂上, 一座宮殿穩坐素色霧海中. 氣派筆直的大柱協力頂撐著帶有精工雕飾的簷頂. 過去一統天界, 霸權凡間的十二泰坦石像立於柱與柱間, 托著燈油盤. 象牙白的石材與適度的金紋裝飾讓整體的視覺感, 沒有半點冰冷.

空曠深長的大殿上, 來回的踱步回音環繞. 宙斯一手至於背後另一手捏著鬍鬚濃密的下巴, 在王座前繞著圈. 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 他好久沒感到這麼困擾, 甚至有些焦慮以至於決定取消跟阿波羅同巡的下半日行程, 直接回山上.

忽然, 一陣風沒來由的吹過又霎時止住.

“ 赫密斯(Hermes) “ 宙斯頭也不抬低聲草草打招呼.
“ 眾神之王怎麼如此憂愁?! “ 腳踩著鼓動翅膀的涼鞋, 手轉著權仗的信使來到宙斯身邊.

手還抓在鬍子上, 王者看了看赫密斯, 低頭坐回石座上.
“ 您如果需要解惑, 不如讓我去找雅典娜來 “
“ 不! “ 宙斯一下抬眉瞪向他 “我不需要她的智慧… 我需要的是… “ 藍色的雙眼忽然一亮, 看來想到了什麼.

“ 我不需要雅典娜的智慧, 不過我倒用得上你的機智 “
“ 噢?! " 赫密斯取下帽子, 讓它自己繞著殿堂飛, 自己則盤腿坐於半空中. “ 洗耳恭聽!!! “
“ 要怎麼樣才能接近一個不愛男人的女獵人?! “ 宙斯向後靠著椅背, 手撐著頭, 興致勃勃等答案.

眾神之王, 為了得到他看上的女人們曾經化作天鵝, 變成白牛, 詐為老鷹. 要不直接求愛, 要不以其他男性姿態相好. 可是不管哪種方法, 這次皆行不通.

“ 變成一隻漂亮的動物, 恐怕只會被打回去送給… … 送走 “ 王說.

赫密斯權杖放在懷中, 抓著盤起的雙腿前搖後晃, 看起來不是很專心.
“ 嗯, 就是身為神的我們, 也有最喜愛的人或物… “ 雙腳落第, 抓住帽子帶回去. “ 宙斯不如先觀察看看? “

“ 哈! 哈! 哈! 哈!!! “ 宙斯轟如雷響的笑聲驚得信使退了一步.
“ 呃… “ 赫密斯掏掏耳朵, 有些無奈.
“ 好小子!!! “ 眾神之王滿意的點著頭, 嘴咧得很開.
“ 看來您想到方法了, 那麼我就先告辭啦 “ 赫密斯一壓帽子, 轉身準備離開.

從位子上站起, 宙斯揮揮手也不留人. 又一陣風後, 奧林帕斯山上的神殿回歸平靜. 金黃髮鬚, 古銅膚色的神祇走到殿外. 他一揮大掌, 厚實的雲層分了開, 露出凡界的山色.

( 最大的問題解決… 然後就是… … ) 剩下的問題, 其實沒那麼複雜.
宙斯灰藍的雙眼閃爍著深陷迷戀的色彩. 計劃得以實行, 讓身上的王者氣息添了孩童般的雀躍.

坐擁力量與權力的奧林帕斯山之王, 代表公平正義的他, 感情線卻握在摩伊賴(Moirae)姊妹手中. 每位絕世美女都讓他無法自拔. 見上一面, 足以讓他做下無所不用其極的決心.

和狩獵女神及山川森林仙女們的日子, 除了愜意, 還是愜意. 陽光普照的日子在森林中嬉戲遊玩, 時而打打獵, 彼此切磋比較. 風雨逼人的陰天就找塊乾涼處談天說地, 編著花環玩. 如夢境般的生活, 就是四季循環了四次, 也沒想過在阿卡迪亞的親人.

( 這樣… 好像有些不應該… … )

( 沒什麼能比伴在黛安娜身邊更重要, 這樣想不行嗎? )

( 嗯? )
“ 咦! “

不知多久前陷入思緒中的克莉絲托, 在無意識的看向黛安娜下, 發現她正回望著她.
“ 在想什麼呢?! “ 黛安娜的表情總是淡淡的, 沒多大的變化. 這樣冷艷的感覺, 對克莉絲托卻有說不上的溫柔.

“ 嗯, 覺得時間過得有點快 “ 緋紅又浮現.
“ 柯羅諾斯(Chronos)的定律是不可逆的, 把握當下吧, 克莉絲托 “ 黛安娜平穩輕柔的聲音帶給聆聽之人心靈上無限的安然.
“ 是的 “ 露齒一笑, 克莉絲托輕輕摸著四蹄俊獸馬鬃, 拉著韁繩令牠走近黛安娜的乘車.

一行人來到狩獵女神位於聖山上的神殿. 黛安娜, 留戀森林之中, 僅只隔一段時間前去查看一次.

不同於在人間的主神廟是最大朝聖殿之一, 她在奧林帕斯山的休憩處小而簡潔, 但不失分毫莊重與典雅, 乾淨無雜質的純白, 呼應女神的貞潔. 石座取代廟堂中通常設有女神青銅或是石造立像的位子. 在聖座的兩側, 一金一銀的淺盤給兩頭木造雄鹿駝著.

黛安娜步上石台, 坐下後, 閉目養神一片刻. 神殿一直都由當地的仙女們看守著, 建築的維持不用說, 就算有哪國國王獻上佔空間的物品, 也會很快被移至殿後寶庫. 克莉絲托由仙女們帶著探索不熟悉的殿堂, 嬉鬧著.

銀盤中淺淺的清水起了波漣漪. 女神緩緩睜開深藍的雙眼, 瞟向器皿, 伸手浸入水中.
“ 怎麼了嗎? “ 回到殿中的克莉絲托, 偏著頭看黛安娜.
女神收回手, 拿近身攤開掌心瞧了瞧. 走下石階, 黛安娜來到克莉絲托面前. 抬手在自己和女孩中間, 映著夕陽餘暉, 她垂放下一件飾品.

“ 啊! 好漂亮… “ 嫣紅的光線, 微透雕工細緻的米白月形項鍊墜.
“ 知道這是什麼嗎? “
克莉絲托睜著好奇的碧眼搖搖頭.
“ 牙雕, 是西邊一個雕塑天才的作品… “ 墜子上的花卉紋理, 在不同角度, 不同光線下, 好似有生命般, 變化著. 黛安娜拿起克莉絲托的手, 將項鍊放入她掌中, 給她看仔細.

“ 西邊的一個小漁村, 前些日子去了頭偷食捕魚者收穫與攻擊小孩的惡熊, 他們的村長向我祈求獵捕猛獸的成功與平安… 看來事情順利解決了 “
“ 嗯… 所以這個牙雕… “
“ 應該是那頭熊的犬齒 “
“ 啊! 好大的熊! “ 克莉絲托一驚, 推想著在被雕琢成這樣前, 那顆牙應該有多大.

“ 戴上吧! “ 黛安娜微微一笑.
“ 可是... 這是獻給您的 “
“ 既然是我的, 我不能決定誰戴嗎? “

克莉絲托紅著臉, 低著頭將項鍊戴上.
“ 很美 “ 黛安娜一手替她把頭髮從鍊子中拂出去, 另一手托起她的頭.

克莉絲托胸口砰隆著, 咬著殷紅的下唇, 她伸手抓住黛安娜的手.

殿中的火把隨著太陽神一一收去光束下, 紛紛自動點燃. 溫暖的橘光映在早已燒紅的臉頰上. 或許, 克莉絲托的希望, 比她想像得還要接近.

黛安娜意味深長的雙瞳中, 只有金髮碧眼的女孩.

寂靜的神殿與閃動的火把, 好像都在跟時間之神祈求給予兩人更多的時間.

克莉絲托向前傾了些, 黛安娜的眼神依然深沉卻有些朦朧.

轟然一聲雷響, 打破一切可能.

黛安娜收回手, 這令克莉絲托也不得不放開. 女神眨眼轉身, 看向石座另一邊的金盤. 原本空無一物的盤內, 多了件卷軸. 黛安娜頭也不回的離開女孩身邊, 走過去拿起金軸羊皮紙卷
攤開後, 她面無表情的快速閱讀.

“ 什麼事嗎? “ 克莉絲托無暇顧及自己不應該過問神祇間的事. 她的注意力, 都在自己聲音滿滿的失望與失落中.

收好卷軸, 將它放回金盤內. 隨著又一聲雷響, 一陣輕煙後, 盤子再次淨空. 轉過身望向克莉絲托, 黛安娜一臉淡然.

“ 沒什麼, 不過是奧林帕斯十二眾神會議的日子提醒罷了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