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Chapter 4

大床上，兩個身影以差不多的速度坐起。一個用力伸個懶腰，一個單手按揉眉心。

「Elsa陛下，Anna殿下… 你們兩位昨晚是怎麼了?!」
同為女性，Gerda不像Kai必須站在門外，可以直接進到房內請皇室起床。女王異常整齊的頭髮讓她看起來根本沒睡，冰藍的眼睛亦沒有休息一個晚上後的神采。再看公主，頭髮蓬亂到不成比例的女孩卻也沒好到哪，臉上盡是睡眠不足的樣子。

女孩們互看了對方一眼，Anna抬眉，Elsa蹙眉，看回Gerda。
「噢… 還是我應該問Anna公主你對Elsa女王做了什麼?」侍女雙手插腰。
「咦?! 為什麼是我?! 我… 什麼都沒…」想到昨晚是她先去搔Elsa癢，Anna突然心虛。
「嗯哼!」婦人一臉反正本來就拿這女孩沒辦法，去替女王將更衣用的屏風展開。

「Gerda，我睡得稍差不是因為Anna的關係。」企圖替妹妹說話的人自己也心虛。某種程度上來說，Elsa整晚睡睡醒醒就是因為Anna的關係。
「噢親愛的，你不能老是替這女孩說話… … 女王睡不好我們會擔心的。」從兩姊妹分開後照顧Elsa便成為Gerda的首要任務，不免，她對女王的保護更勝。
「要我叫人把床搬進來嗎? 還是跟工匠訂做張更大的?」當然，那並不代表Gerda不在乎公主的感受。

大概認為是Anna難以預測的睡姿影響到Elsa的睡眠品質，婦人主動提出她認為不會影響到女王又可以讓兩個女孩繼續共睡一寢的方法。

「大床! 好耶!」
已經走去換衣服的Elsa從屏風側探出頭，看不知在興奮什麼的女孩。
「大床可以嗎? Elsa? 這樣就可以在上面滾了~」
「… … 讓我再想想好嗎Anna?」
Elsa覺得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更大的原因，她絕不會說出口，現在的床讓兩人距離可以合理的非常近。

「啊! 女孩! 你要去哪? 請別穿著睡衣出去! 您的衣服我拿來了!」屏風的另一邊傳來Gerda驚慌失措的聲音隨後Elsa面對捧著衣服，被推到自己身邊的Anna。
「… 哈… 哈… 哈…」女孩看著正拉上腰間拉鍊的姊姊傻笑。
「… … 嗯… 我好了，等我出去。」Elsa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有反應，提著裙襬疾步離開。就算以前一起洗過澡，她們也十三年沒坦誠相見了。看著對方換衣服什麼的，Elsa深感不妥。

「啊~ 昨天晚上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餐桌上，Anna邊把奶油塗上麵包邊說。
「那… 說的話呢?」既然她主動提到晚上的事，Elsa決定順水推舟問下去。
「呃… 什麼話?」手拿著麵包往嘴裡送的動作停在一半，女孩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
「… … 你說你知道我另一條髮帶在哪。」Elsa試探性地把Anna的話稍微扭轉。
「我說了?! 那… 那… 我還說了什麼嗎?!」

見女孩是這種反應，Elsa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測，冰藍雙眸因擔憂而暗淡不少。
「Elsa~ 拜託! 我還有說什麼嗎?! 」
「… … 你… 還說了有關Trolls的事。」
「那個意外… …」Anna在來得及細想前話已先出口。

冰雪女王輕輕放下刀叉，白皙的手無法抑制的顫抖，她焦慮的十指交握希望能多少掩飾。
「噢… Elsa… … 我… …」故不了指間還有些麵包屑，Anna伸手覆上對方的。Elsa那試圖抽走手的細微動作女孩全部感覺得到，她更用力些。
「Elsa，我很抱歉! 如果…」
「No, it's okay. 你不需要道歉，你並沒有錯… 我…」
「嘿! 不是什麼都你說得算好嗎!」Anna似乎不太高興姊姊又是這種態度。

「我…」
「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不需要你替我承擔… 還有-」公主在女王開口要說話時動作迅速的舉起手，做了要她別講話的手勢。「-你不希望我知道小時候的事對吧? 抱歉，我本來應該多注意不要說溜嘴，讓你知道的…」
Elsa看著Anna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將手從對方的溫暖中抽出，反捧著，低頭輕輕一吻。

「… Elsa?」紅了臉，胸口陌生的感受讓女孩縮了下脖子。
「謝謝你… Anna。」輕拍對方手背，女王鬆手重新拿起餐具。

看著姊姊又開始用餐，公主好似要模仿她的動作般邊看邊拿起自己的叉子。早餐快結束時Kai亦如往常來到餐桌邊向女王詳述今天的行程。這又會是忙碌的一天。Anna觀察著面不改色，平淡接受的Elsa暗自佩服她的沉穩。當然她早注意到比自己早幾年出生的女孩只有在和她相處時，表情會多上許多，不管好壞。

「Anna…」
Kai退開，另個相同重要的問題還沒問立刻盤據心頭。
「你是怎麼知道的?」女王抿唇看著侍從收餐盤而不是旁邊的女孩，用細難以聽聞的聲音問。
「嗯? 呃… 你跟我說的… 我是說… 其實我也不是確定整個過程，像夢卻又不太像，我個人認為應該不是夢… 記得我跟你說前天晚上我去找你嗎? 那個時後…」
「陛下，Augsburg國王的回信收到了。」一個下人進到餐廳，彎腰低頭雙手高舉信件報告。
「是嗎?」方聽到這消息，Elsa站了起來但隨後又馬上看向Anna。
「我也吃完了! 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我是說你也沒有要去哪對吧? 不過是到書房去…」
「當然好Anna，我也希望你可以陪著我…」

「… … 然後我就說我的名字是Arianna，結果你很快就注意到裡面的Anna…」眨著靈動大眼，看書桌前閱讀公文的人，女孩語氣充滿佩服的說。

輕輕呼口氣，Elsa這不知是第幾次放下手中的羽毛筆抬眸看沙發上的妹妹。直覺告訴她Anna並沒有把所有事情的發生過程說出來。她不覺得自己會這麼容易接受一個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裡的陌生人，尤其是年幼的她。

反觀Anna，她無辜的傻笑，聳肩。然而，手上的書被開合了好幾次，手指不安分的撥玩紙頁。就算沒有姊姊那麼聰明，她也知道不應該把小Elsa被嚇得多慘的樣子告訴女王。是說對Elsa來說那也不是重點。當時金髮小女孩的反應對Anna來說比較重要。她等女王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紙張上才繼續敘述接下來的事。給Elsa看著，她其實說不太出口。

Elsa聽著亦試著理解其中的意義。分心，使得幾個小時後桌上批閱過的文件遠不如未批閱的。這樣不是辦法，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影響幾份這個季節非常重要的交易。一般，她可以邊聽大臣報告邊書寫信件或做任何其他事，但只要牽扯到Anna，再努力都無法。

「Anna我很抱歉，可是可以請你給我些時間嗎?」
「噢… 呃… 當然… 好… … 那… 如果有什麼事，我會在… 我會在… 呃… 附近?」

紅髮女孩試著表現得理所當然，不以為意，可是她的笑容很僵硬，走向門口的動作很不自然。這是自從Elsa從北山回來後，第一次向她要求需要私人空間。語氣不強硬，用詞不直白卻改變不了是請她離開的意思。

身後的門輕輕掩上，然後她才突然發現自己依然抱著那本紅皮書。拿起書，Anna用它一下下拍著額頭，漫步離開。她無法不去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是什麼話讓Elsa決定請她離開書房，是什麼事讓Elsa認為有必要請她出去。想著想著，她意識到… 她在怕。像十三年前第一次看著Elsa對著她關上門時。

第一個反應一直都是自我檢討，現在仍是如此。回頭瞥了眼已經關上的門，有股衝動想留在那，即便只是窩在門邊等也好，她不想離開。

*   *   *

光線不甚充足的書房內，Arendelle現任統治者臉帶倦意，雙手按摩著兩邊的太陽穴。Anna不在身邊總是累得較快，更何況是直到午餐時間她才知道女孩跑出城。聽Gerda說，公主在接近中午時去找她然後帶了些簡便的食物，騎馬離開。Elsa並沒有因為知道Olaf跟著妹妹而比較安心。擔心，是反射動作。吩咐看守大門的侍衛只要看到Anna公主回來就立刻來報告。沒想到天都暗了段時間卻還沒等到人。

敲門聲，然後是個男子低沉謙卑的聲音。
「陛下，Anna公主…」
「Elsa! 我是說，Elsa女王我回來了!」隨著稍顯高亢的聲音，女孩推門進來。
Elsa從座位上優雅站起，向外頭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男士點頭致謝，讓他離開。

「回來的比預期的晚… 不過我一聽到你要見我，就直接來了。」Anna露出招牌笑容。
「是很晚了呢。」Elsa完美的掩飾所有負面情緒，淡語回應。
「… 所以找我有什麼事嗎?」激動，公主帶著幾許期望的碧藍眼睛看著女王。
「嗯，不… 沒什麼，我只是想確定你安全回來了而已。」Elsa微蹙眉，把手中的羽毛筆放上支架。
「啊… 喔… 是喔。」女孩的失望全寫在臉上。
「… … Anna，出去了大半天累了吧，你需要休息。」
「Elsa呢? 你… 忙完了嗎? 還是我又在打擾你了?」女

王從話中聽出對方想掩飾的情緒，她內疚的咬咬下唇，神色抱歉的看女孩。
「不… 我是說是的，我忙完了，還有不，你沒有打擾到我… 抱歉，我只是有太多事情要…」
「想，我知道，Elsa身為女王當然會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我是… 哈~ 懂… 的。」Anna很努力的要認真跟姊姊說話，可惜她忍不住最後的哈欠。

「噢~ Anna。」Elsa掩嘴輕笑，走上前握住女孩的雙手。「看看我們兩個忙了一整天也都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好嗎?」
「好啊… 可是，哈~ 啊… 明天…」來不及摀嘴，公主對女王展示一口好牙。
「噗… 我趕完了所有的文件，明天都空下來給你了，好嗎?」Elsa的心情一下子都好了。
「咦?! 真的! 一整天? 全部? 好耶~~~ 那，那我去睡了! … … … … 噢! Elsa也快睡。」女孩興奮的跳起來，親了下姊姊的臉頰，風一般衝出書房又探頭回來補上一句。

等腳步聲走遠，Elsa輕輕摸了剛剛被柔軟雙唇觸碰的臉，自顧淺笑。她走去牆邊掛著地一排小鈴鐺前，動手搖其中一個，不多時Kai出現在書房。

「Kai，不好意思，要麻煩你替我把明天的行程全部延後。」
「好的，my lady。」女王很少有這麼直接的要求，不過中年發福的男士沒有要開始質疑的意思。

說空下一整天的是她，想當然Elsa認為自己應該要安排好明天的行程。然而如此倉促的決定讓她一時毫無頭緒，不知道這樣寶貴的時間裡，兩人能做些甚麼。床上翻來覆去的動作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緩。Elsa又睡不著了。對於這種狀況，冰雪女王厭煩不已。做甚麼想睡個覺這麼難? 然後她想到Anna。紅髮女孩大概睡著了，不過，第一次，Elsa不想顧慮這麼多。她想去找Anna。

雙腳才落地，鞋子都還來不及穿，冰雪女王看到映著月光呈現奇怪色澤的房門。淡藍的眼睛被撐大，Elsa錯愕的看著這再次出現的景象。金髮女孩抿唇深吸口氣。是否要去「開啟」那扇門並不是需要考慮的項目之一。

離去前，Elsa特意在鏡中檢查自己的儀容。

另一端的陽光亮白刺眼，即使閉著眼睛用手擋，Elsa還是忍不住皺眉。長廊上，安靜得像夜晚。金髮女孩回身看回復正常的房門，眨眨眼，往早已想好的地點走去。

沒想到Anna不在畫廊，Elsa稍微有些吃驚。她一手環腰，一手托著下巴蹙眉思考邊往外走，漫步來到旋轉梯下方的女孩聽到令人擔心的碰撞聲… … 還有尖叫聲。

抬頭，Elsa只來得及倒抽一口氣，一眼便看得出大了許多的Anna迎面飛來。橘紅色頭髮的小鬼一頭撞進冰雪女王懷裡，Elsa退了好幾步勉強抱著女孩站穩。地板上躺著一台輪胎仍在轉的雙座位腳踏車，還有原本應該在盔甲手中的盾和長矛。鐵灰色的裝飾品被往後退的Elsa撞到，握著矛的手歪掉，鬆脫的武器撞到盾牌，雙雙砸下。

Elsa看著懷裡的女孩再看現在動作跟自己很接近的鐵甲，暗自吃驚。她記得這一幕，或說，她曾經聽過Anna跟她提起這件事，被英勇的裝甲騎士接住什麼的，當時她不太確定，畢竟那些重看不重用的空心鐵甲其實結構不好，輕輕一碰就很可能散掉。小女孩再怎麼輕，重力加速度要安全接住絕對有困難。現在這種情況，合理多了。
 

「… … 哇。」小Anna呆看抱著自己的美麗女子，伸手去摸了下對方臉頰。
「你是… 你是… 哇… 你是誰?」
妹妹的問句讓Elsa短暫擰眉。顯然，她不記得。她小心將女孩放下並保持彎著腰好讓兩人可以看著對方的眼睛，淺笑然後開口。

『你不記得啦? 我是… …』

小女孩的表情很困惑，Elsa的則是震驚錯愕。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冰雪女王站直身，一手捉住喉嚨的位置又試著要說些話。還是，什麼都沒有。她自顧搖搖頭，放棄繼續嘗試。小手拉裙擺的感覺轉移Elsa的注意力。

「你沒辦法說話嗎?」
Elsa只能搖頭。
「生病了? 沒關係，我去找Vieira醫生!」說著女孩就要跑開。
Elsa著急地抓住對方的小肩膀，頭手連續猛搖。
「哈! 你也怕Vieira醫生嗎?」
最簡單的處理方式就是點頭，所以Elsa緩緩點了下。
「噗哈哈哈哈，沒關係，我會陪著你的，不用怕。」說著，女孩牽起Elsa的手要走。

Elsa急了，她要怎麼跟眼前的小朋友說其他人看不到她呢? 東瞧西看的結果，看到腳踏車。
「嗯?! 怎麼…」Anna感覺被她牽著的手反牽住她的並往回拉了下，小女孩回頭。那有著一頭漂亮淺金色頭髮的人指指腳踏車又看看她。
「噢噢噢! 要一起騎嗎?」藍綠色的眼睛亮的起來。
Elsa差點昏到，她只是想要女孩把東西收好，怎知被會錯意。

至少，Anna被分了心，不再一直嚷著去找皇家大夫。可是隨即，Elsa面臨更大的挑戰。先不說她開岔的裙子還是沒給她雙腿多少活動空間，女王不會騎腳踏車。本來就蒼白的臉色給僵硬的表情添增了不少輔助效果。
「你不會騎嗎?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這年幼的Anna倒是看懂了。
Elsa看著座位高度勉強跟自己大腿差不多的腳踏車，無聲的苦笑。

「噢… 你這樣好像不方便騎。」小女孩好似突然頓悟，扶著鐵馬看Elsa。
高挑窈窕的年輕女王欣慰的眨眼點頭，還給了個抱歉的微笑。九歲的Anna跨上腳踏車繞著Elsa騎了幾圈，突然發現什麼般漾起大大笑容，抬手一指。
「你的裙子既然已經裂開了，再接著往上剪就可以騎啦!」

Elsa一楞，低頭看著岔開到膝蓋以上一點的裙子，臉瞬間轉紅發燙。再往上? 再往上不就露大腿了? 女王怎麼可以露大腿，怎麼可以穿成那樣? 

「不好嗎?」
年幼的聲音引得金髮大女孩猛的抬頭，兩雙相似的冷色眼睛映出彼此身影。女王抿唇咬牙，目光左右迴避，最後還是嘆口氣，眉宇間盡是歉意的搖頭。
「噢… 好吧，我想你大概也有需要去做的事吧… 我…」小公主難掩失望。
「Anna公主! Albrecht夫人已經到了，是您上課的時間了。」Gerda的聲音自穿堂來。

轉眼，環繞小女孩的低迷氣氛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要開溜前蓄勢待發的氣勢。
「快坐上來，我… 噢… 我大概載不了你。」Anna幾乎沒花時間想，直接將腳踏車丟棄一旁。
「你可以跑吧? 走! 跟著我。」她抓住Elsa的手往另個方向拉了下。
對於Anna堅持要帶著她，Elsa很感動，胸口很暖，她笑著提起裙襬跟在小身影後面。

「啊!!!」穿過長廊，一個轉彎，小女孩毫無預警的撞到顯然早已等在那裡的人。
「公主，很可惜，你又被我逮到了。」Albrecht夫人一臉平靜的低頭垂目看著Anna。
「噢! 不公平!!! 是你讓Gerda在那邊叫人的對不對?!」
臉上沒什麼表情，實際上卻溫柔細心的教師嘴角多了不易察覺的弧度。
「殿下，你讓我帶著朗讀完昨天剩下的詩篇，我就再給你一次躲我的機會，如何?」
「真的嗎? 好! 這次絕不讓你找到!」Anna乖乖給牽著就要走時，忽然想起什麼，回頭。
「怎麼了嗎? 小公主?」隨著回頭的夫人挑眉看著空曠的走廊。
「嗯…」看著Elsa一指按在自己唇上做靜音的動作，聽著老師的問題，女孩不知該說什麼。
「沒事的話，我們走囉。」Albrecht回身再次起步。

Elsa也是給這位褐髮夫人指導，她很尊敬她。可是… 女王默默在內心道歉了好幾遍。拉起裙擺，她快步超過一大一小的人，看著Anna眨眨眼，一樣是叫她別出聲的動作。

「咦?」小女孩看看金髮女子又看看身邊的夫人，疑惑在臉上表露無遺。
「Anna殿下，你到底…」
「噗…」Arendlle的二公主急著抽回被牽住的手，雙手一起嗚著嘴抑制笑聲。

此時的Elsa正毫不淑女的在Albrecht夫人面前大幅度猛揮手。
「公主… 什麼這麼好笑… … 嗎?」依舊摸不著頭緒的人單手插腰。
「噗，HAHAHAHAHAHAHAHAHA!」實在忍不住，小女孩眼淚都流出來了。

Elsa配合著夫人低頭看Anna的角度蹲在地上，對著一向尊敬的長輩，吐舌頭鬥雞眼。
「Anna殿下，我希望你可以給個解釋… 這樣拖時間不去念書，是需要受罰的喔!」 
「不! 我沒… … 抱歉Albrecht夫人，我只是突然了解Guardian Angel是甚麼樣子而已。」
「Guardian Angel?」
「是的老師。」女孩給了個天真的大笑容。
「嗯哼…」嚴謹的女士皺皺眉，放棄追問。

Elsa陪著年幼的妹妹上了三個多小時的課。多半，她坐在不遠處支著頭溫柔地看著女孩。有時她會在Anna給不出問題的答案時繞道老師身後，給予暗示。當夫人終於放行時，晚幾步離開的女王聽見Albrecht自語說今天的Anna特別乖。

小Anna跑很快，可是Elsa不用緊跟著也知道她要去哪。女王在前一個轉彎停下腳步。

叩! 叩-叩叩, 叩!

'' Elsa?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 … 或者先出來等午餐時間? '' 

四年了，Anna依舊照三餐來敲門。不遺餘力的想讓姊姊應門，想引她開門。Elsa在另一邊閉著眼，緩緩吸氣。她知道，那個金髮女孩不會開門。可是她不知道，等會走過去時要面對的會是多麼失望的表情。

門前的女孩低著頭，身體小幅度左右搖晃，雙手絞扭玩弄著。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正默默檢討著，希望藉此得到原諒，得到姊姊再次的陪伴。Elsa曾聽過妹妹絕望的說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她願意認任何錯，只要她開門。從窗戶灑進來的陽光充滿走廊，溫暖空氣，可是房外的這邊仍帶著一絲冰寒。

『Anna…』忘了自己說不出話，金髮女孩在走近時忍不住開口叫喚。

小公主當然聽不到，不過她感覺得到另一個人的接近。女王在她抬頭時將對方攬入懷中。Elsa不過份用力的緊緊抱住嬌小的妹妹，一手輕輕摸著她金紅色的小腦袋。Anna在這熟悉又陌生的擁抱中漸漸平靜下來，吸吸鼻子，她在金髮大女孩臂膀中轉頭看門。

'' Elsa, 我們餐桌上見! '' 

父母親不在，餐桌上只有年幼的姊妹倆，和不幸的Albrecht夫人。Elsa面無表情，垂眼專心看著食物，小口小口快速而不失優雅的進餐。Anna把葡萄彈到姊姊盤裡只希望對方看她一眼，小女孩沒有成功。她引起的是老師的注意，並被處罰明天延長一個小時的朗讀時間。

國王王后去鄰國訪問，沒有大人的下午，整個城堡變成小公主的遊樂場。小Anna拉著她的Guardian Angel衝上跑下，東爬西跳。Elsa提著裙子勉強跟著，有種自己年紀好像太大的錯覺。

「快快快! 這邊!」小公主對著靠在後院一棵大樹旁無聲喘氣的Elsa招手。
吐氣，真是累了，可是對這位洋溢著遊玩熱誠的妹妹，她沒辦法拒絕任何事。Elsa慢慢走上前，隨著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看到自己，更正確的說是十二歲的自己。房內的王位繼承人一手背在背後另一手拿著書，看來是在朗讀。
「Elsa在朗讀的時候都會站在靠近窗戶的地方，我就會在這邊看~」女孩一副獻寶般說。
『… …』冰雪女王蒼白的臉多了不少血色。

太陽漸漸向西邊的山頭靠近，天空的藍被如同Anna公主頭髮的橘紅取代。

「快快快!」拉著金髮女孩，前面的小身影在城堡的長廊上快速跑著。
高低差讓手被牽著的Elsa跑得很艱辛，不過她一點也沒有要鬆開手的意思。她們的目的地，不是大公主的房間，是國王的書房。
「噓~ 要小聲一… 噢… 對，你已經很安靜了。」轉過頭要提醒人的女孩拍了下自己額頭。
依然牽著Elsa的手，她們來到書房外。門關著，但是Anna沒有要進去的樣子。她拉拉Guardian Angel的裙擺，要她一同坐在接近門口的牆邊。

這時的Elsa已經知道她們在這裡的原因。瞪著眼，是因為小Anna的舉動。不是不開心，只是沒有想到… 妹妹陪在自己「身邊」的時間遠遠超過她的想像。

不多時，房中傳來悠悠的小提琴聲。

小公主碧藍色的眼睛頓時發亮，轉頭，她對著金髮大姊姊咧嘴安靜地笑。雖然曲子一再重複，某些小節甚至反覆被練了好幾分鐘。小Anna非常有定力的安靜坐著。Elsa忍不住伸出手將女孩攬入懷中，在她小腦袋瓜上落下一吻。

課程結束前，公主又拉著Elsa躲到轉角的地方。她們偷偷遠觀走出書房的金髮小女孩向老師道謝然後離開。

「Anna殿下，您在吧?」關上門的Albrecht夫人頭也不轉的問。
「哈哈哈… 在這…」年紀較小的公主乖乖自首走出去。
「那首曲子好聽嗎?」對於Anna偷偷摸摸的舉止，老師沒有不高興。
「嗯，好聽!」
「是Elsa殿下拉的就好聽?」
「嗯，對!」
「好孩子。」夫人掩嘴嗤的笑出聲，另一手順了順她金紅色的頭髮。

不遠處的Elsa摀著自己不知是第幾次紅起來的臉。

晚餐上，Anna再次成功的得到老師明天多一小時的關注。不同的是，點心後一大一小的公主以你追我跑的模式衝出餐廳。Elsa不記得自己有跑得這麼快過。小Anna叫著姊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都沒能留住她腳步。終於回到自己房門前，金髮小女孩總算慢了下來。一手搭在金色門把上，她喘氣。

「Elsa!」幾個大窗的距離，站著她唯一的妹妹。

冰雪女王看著年幼的自己轉頭看這邊一眼，蹙眉，按下門把。

「Elsa!」紅髮小女孩再次跑了起來，可惜只來得及面對關上的門。

「Elsa… … … … I just want to say good night…」
Anna微弱的聲音讓跟在她身旁的女王也差點聽不見。或許，聽不見反而比較好。已是一國之君的少女咬著下唇，忍著眼眶中的淚。

Elsa沒辦法像上次念床邊故事給女孩聽，她將女孩攬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

*   *   *

「… … Elsa?」一醒來便看到姊姊坐在她床緣，Anna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早安，Anna~」Elsa為自己「找回」聲因而雀躍。
「嘿! 我本來想比你早起的!」坐起身的女孩邊理著頭髮邊抗議。
「好吧，那下次我會在床上等你。」Elsa掛著甜美的笑容站起來撥了下自己金色的辮子。
「你說的喔! … … 你…」Anna注意到姊姊身上的是那件冰魔法造出的裙子。 
「我們早餐後去騎腳踏車好嗎?」Elsa打岔道。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