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Chapter 5

「等… … 等等等等! Anna!!! 太… 太… 咿! 太快了Anna!!! 慢點!!! 啊~~~」

長廊上，空蕩無人，若有，那她或他還沒見到女王會先聽到尊貴陛下驚慌失措的高分貝尖叫。隨著尖叫聲接近，可以聽到奔跑的腳步聲和一些其他的雜音。走廊的底端，兩個影子轉向這邊。

Anna碧藍的眼睛發亮，嘴巴笑得合不攏，神采飛揚地抓著腳踏車椅墊向前快步猛推。反觀Elsa，女王毫無血色的臉被驚恐佔據，她雙手死命緊握腳踏車把，弓著腳，動都不敢動。

「Anna拜… 拜託! 停下來… 真的太快了! 我… 我，我… … 怕…」女王簡單一句話說不好。
「… … … … 哈… 哈… 哈… 呼! 呵… 嗯，呵… 嗯… … 呵… … 呼! 好吧…」本來想拒絕請求的女孩發現一路狂奔後，自己也累得拼命喘氣，一翻白眼，勉強妥協。然而，說的比做的容易，她們在千鈞一髮，眼看就要撞上旋轉梯旁的圍欄前勉強停下。

兩腳終於著地，Elsa感覺自己還在輕微顫抖，說腿軟一點也不過份。她扶著牆苦笑看著彎腰喘氣的人。

「我看，還是算了，其實不會騎也沒甚麼關係…」一手按在自己胸口安撫劇烈心跳，女王淡語。
「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放棄?」Anna臉部通紅，不知是因為不滿還是因為運動過量。
「Anna… 我只是好玩… 所以才提議，可是現在… 我… 我… 我有點怕…」Elsa目光猶疑。
「嘿! 有我在你怕什麼呢? 絕不會讓你摔傷!」公主信誓旦旦向姊姊拍胸保證。
「嗯… 我…」

「Elsa女王… 您… 您沒事吧?」樓梯最下方傳來侍衛擔心的慰問。
「噢! 她沒事~~~ 沒事! 別擔心! 」女王還在猶豫要怎麼回答，公主扯開喉嚨大吼回去。
「呃… 好的殿下… 那… 那不打擾了。」

「Anna… …」
Elsa掩嘴忍笑卻也不忘數落一下妹妹毫不淑女的舉止。公主先是給了的向來討喜的笑容，然後傾身往樓下看，回頭時挑眉聳肩。

「難不成Elsa打算走下去回答? 話說… 為什麼他們全部在下面啊? 好像這邊只有我們似的。」
「這層樓是只有我們啊，我讓他們全部退到樓下… 不然… 我是說這樣我們就嗯… …」
「噢! 這樣我們就可以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好耶~」
「嗯… 我想說的比較接近『就不會撞到任何人』。」
「啊哈哈哈，那也是啦，哈… … 嘿~ 你看，都準備得這麼齊全了，怎麼可以現在放棄?」
「Anna我…」
「開玩笑的，Elsa不想當然就不勉強… 再說，剛剛那恐怕整座城堡都聽得到的尖叫聲…」
「Anna!」
「噗~ 開玩笑的! 但這好像真的是我第一次聽到Elsa這麼大聲，也值得了。」

看著妹妹高興的笑臉，Elsa莫可奈何的微勾嘴角，暗想著一切咎由自取，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好像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想學?」Anna扶著腳踏車，單指戳了下姊姊。
「沒有… 只是… … 唉，好吧… 記得昨天你跟我說有關回到… 過去的事嗎?」
「嗯，我記得。」公主淺色的眼睛充滿好奇，勾住姊姊的手，她等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分享…」Elsa深吸口氣，輕咬下唇後開口。

Anna目瞪口呆的看著Elsa說不出一句話，女王抿著唇神色複雜的小心觀察妹妹。紅髮公主停頓了好久才有些微反應，可是最多也只是臉部變化，仍是安靜無聲。
「Anna?」過久的沉默另Elsa開始感到不自在，她嘗試叫了下女孩。

「啊啊啊!!! 我不記得!!! 為什麼?! 我不記得?! 我一點映像都沒有?! 為什麼我…」
「Anna親愛的，別激動冷靜點。」雖被高亢的尖叫聲嚇到，Elsa很快拍拍對方肩膀安慰。
「可，可是我… 我…」
「沒事的Anna… 我是說… 我… 其實你說的我也不記得… 一點也不…」
「但是…」
「Anna，見到你的我比見到我的你年紀大，我都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很正常。」
「好像也是… 可是我想要記得啊。」公主撒嬌多過埋怨，邊說邊更加湊近姊姊。

女王寵溺的把妹妹攬入懷中，親了下對方太陽穴，手臂短暫收緊些後才放開。
「我也是Anna，然而，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現在的我知道更多過去的你。」
「嗯… 照你這樣說，也沒有錯啦，都過去了… 是吧?」
「是的Anna，是的。」

兩個女孩散步去將Anna的腳踏車放回她房裡，決定順便就在那兒稍微休息一會。Elsa搖鈴叫人送上茶水，在等待的期間，Anna大方的帶著不常進來的姊姊在房中轉上幾圈。來到窗邊，女王忽然想起什麼，側身坐到長椅上回頭看公主。

「Anna你是怎麼發現我朗讀時… 習慣站得離窗戶較近?」
「啊? 噢不… 我沒… 噢，呃… … 我答應過不會說出去的。」
「答應過? 說出去什麼?」
「我答應Albrecht夫人不說是她告訴我… 噢我的天，哈… 你可以假裝沒聽到嗎? 」
看著羞紅臉，不知該緊張還是傻笑的女孩，Elsa掩嘴搖頭輕笑。

「真糟糕，我聽得一清二楚~」輕快的語調，女王難得露出調皮的眼神。
「嘿! 怎麼這樣!」紅髮女孩一臉被欺負的樣子。
「Anna你有想過Albrecht夫人為什麼不希望你說出去嗎?」
「嗯… 沒有，可是當初Albrecht夫人非常認真嚴肅的警告我耶!」
「是的，畢竟這種事不是一個身分像她的人該做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沒有人會介意的。」
「啊?! 就這樣?! 我還以為… 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咧。」

看著天真的妹妹失望的轉幾圈後倒到床上，Elsa哼笑出聲，平時緊繃的肩膀更加放鬆。侍從的敲門聲讓床上的公主跳了起來，女孩們在房中的高腳小圓桌對好坐。熱茶點心被一一放到兩人面前，發現有巧克力餅乾，她們相視而笑，像純真的小孩子般。

「… 我真的沒要你跟我一起去盪鞦韆嗎?! 那個很好玩耶! 」茶席間，Anna越發興致勃勃地問Elsa在「過去」的所有細節。

不過，雖說是「問」，大部分的時間是公主自己一個人比手畫腳，興高采烈地猛說。算是「習以為常」的女王一面優雅的享受熱飲一面微微笑著，陶醉於妹妹可愛的一舉一動。當然，Elsa不免暗自慶幸並沒有機會嘗試大部分Anna提到的超好玩「遊戲」畢竟… … Anna剛才提到的鞦韆不是後花園綁在大樹上的那個，而是清潔人員用來護裡窗戶的移動吊架。

這種瘋狂的玩法，就算Elsa不是出生皇族，她也很懷疑自己有那個膽去玩。不，她還不打算承認當只有Anna在場時，她可以是最不女王的女王。

「啊! 剩最後一塊餅乾!」公主發現新大陸般的音量讓Elsa差點被自己剛啜下的茶水嗆到。
「Anna… 我就坐在你對面，不需要這麼大聲。」
「哈哈哈… 對不起… 不小心太激動了呵。」
「嗯，處罰，這塊是我的了。」
「甚麼?! 嘿!!! 不公平!」
「女孩，你是在跟女王說話。」

拿起餅乾的金髮女孩猛往椅背方向退，企圖搶點心的那個則不顧形象的抬腿要爬上桌。高腳小桌子本來就容易搖晃，這下連同Anna直接往Elsa的方向倒。對魔力已操縱自如的冰雪女王把傾斜角度過大的玻璃桌凍結在原處，然而上面的女孩就… …

順著光滑面往下撲的Anna一聲短暫的驚叫後跪坐到閃避不及的姊姊身上。一口氣來不及喘，過大的衝擊力使得她把姊姊撞得連人帶椅往後倒。混亂中Elsa展現平時的冷靜沉著，憑空出現在椅子後方的雪堆將撞擊力減到最低。

'' Elsa? Are you alright? '' 

眼前一片漆黑而霎時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女王，聽到小聲的慰問來自自己頭頂。她小幅度點頭後試著要把壓在身上的人撐起。不需使多少力，那人也主動拉開兩人距離。Elsa看著仍舊跨坐在她身上，臉上表情只剩擔憂的女孩，暗自吃驚。就在剛剛，顯然是怕那一摔會撞到頭，Anna毫不猶豫，雙手環住姊姊的頭做保護。

「我沒事，多虧了有你。」
「不，要謝，謝謝你自己吧…」公主順手抓起一旁的白雪回。
「好吧，那謝謝我自己。」女王揚眉順著說。
女孩們短暫沉默相識後幾乎同時嗤的笑出聲。Arendelle公主的房中有陽光有雪有笑聲。

'' But no, really, how's your head Elsa? '' 公主很快換回認真的表情又問一次。
'' It's fine Anna, nothing needed to be worry about. '' 女王柔和的看著妹妹淺笑回答。
'' What?! you want to tell me that you don't have a skull? ''
'' No~ Why would you even… who told you that? '' 
'' Olaf did. '' 
房門的這一邊再次充滿女孩子開懷，毫無負擔的歡笑聲。

「噢… 還有… 那塊餅乾果然還是給Elsa好了。」一副事不關己的無辜，Anna眨眼說。
動作俐落的公主自行站起後，貼心的伸手扶姊姊一把更主動去將倒地的椅子立好。發現手中只剩點心殘屑，Elsa環顧四周，最後在不遠的地板上看到剩下的部分。
「噢… 那還真是謝謝了! 大方的Anna公主。」女王不甘示弱諷刺回應。

Elsa不認為今天是個鬆散毫無紀律的一天，但她的確不記得上一次如此輕鬆是多久以前。午餐後的王室姊妹背靠背坐在後院草坪上，輪流在書中讀上一段，直到整本故事完結。Anna沒有姊姊這麼愛看書，但是當Elsa在身邊時，她同樣懂得享受閱讀的樂趣。事實上，念故事時女孩念得比姊姊還起勁，似乎很努力想博得女王的讚美。當然，她成功了。

「嗯，Anna故事念得比我好呢… 非常生動。」回到圖書室歸還書時，Elsa笑著稱讚。
「喜歡嗎? 喜歡那我以後就都去念床邊故事給你聽。」
「Anna親愛的，我還沒回房你會先睡著的… 再說我不希望你因為等我所以晚睡。」
「Elsa不想就不想，不用解釋得這麼多。」
「不，我不是… 你誤會了。」
「所以想?」

Elsa知道她被逼得只剩一句話可說，更不可能不知道Anna的個性有多固執。女王笑了笑，一臉被打敗的樣子，蹙眉卻沒有任何不悅。

「是的Anna，我想。」
「好極了，那就這麼說定囉!」
「都聽你的Princess Anna of Arendelle。」

晚餐，僕人們有條不紊的呈上所有餐點，替王國最尊貴的兩位女性斟完飲料後迅速退去。「專心」玩鬧了一整天，結果女王感覺她比平常還來得餓非常多，也算終於能體會Anna的感受。然而兩人的不同還是存在。眼前的燻肉、起司、餐包再怎麼吸引人，Elsa仍是一貫的優雅用餐。至於公主，Anna只差沒有要將食物塞在臉頰兩側囤積般，豪放吃著。為了能順利吞嚥，女孩杯中的水已經被飲盡好幾次。

「Anna，晚上喝這麼多水不太好。」
「可是我很渴啊…」
「不是這樣吧? 慢慢吃好嗎?」
「我也想慢慢吃，可是這些食物太好吃了~」公主對著遠處站立的廚子咧嘴笑。同時接收到女王與公主的注視，男士受寵若驚的鞠躬致意。Elsa優雅回禮後讓他們去休息。 

「我知道它們很美味，可是你這樣會讓我擔心，嗆著或噎到怎麼辦?」回頭，Elsa沒有要放過剛才的話題，她技巧性的換了個說法。
「噢… 嗯，知道了… 我慢慢吃就是了。」
正中下懷。女王滿意的甜美一笑後才將注意力轉回自己盤中的食物。
 

Anna的桀傲不遜，就算是女王的話，也不見得會照單全收。可是當姊姊說會為這樣的行為感到擔憂時，要她乖乖坐在同一把椅子上一整天，她也會照做。

Anna說要開始執行每晚的床邊故事，吵著要跟姊姊睡，Elsa沒有拒絕的理由。雖然，她幾乎可以肯定女孩一躺平大概就會睡著，女王也寵溺的決定一句不說，全部接受。

「Elsa?」
「嗯? 」
「你會想要知道門會變成那樣的原因嗎?」
「是的Anna那是當然的，但是我目前找不到任何相關書籍… 即使記錄Trolls的書也沒有。」
「噢… 這樣啊。」
「為什麼這樣問?」
「沒，沒有。只是好奇… 吧…」

女王的臥房中，準備就寢的姊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以藍色調為主的房間睡意越漸濃厚。Elsa細細幫妹妹將頭髮梳理好，讓她可以先到床上等然後才開始打理自己。等金髮女孩來到床邊，紅髮公主已經不自覺坐著點頭。冰雪女王帶著戲弄的心情，爬近女孩，將雙唇貼上對方的臉頰，直到她被「吻醒」。

「噢… 我睡著了嗎?」淺藍色的眼睛朦朧未醒。
「是的，躺下來睡吧，坐著多不舒服。」
「可，可是… …」
「嘿! 小公主，不差這一天不是嗎?」
Elsa溫柔的低語幾乎又將女孩送回夢中。意識不清，Anna勉強以最接近正常的睡姿躺下。

「晚安，我個公主。」Elsa在妹妹額上輕輕落下一個晚安吻。
「啊… 嗯… … 嗯，呃… 晚，晚安。」吱吱嗚嗚，Anna跟個小朋友般傻笑回應。
Elsa掩嘴減弱笑出的聲音。然而，就在女王自己也躺好時，身邊的人呼的猛坐起身。

「Anna怎，怎麼了?」金髮女孩險些被嚇著，捉著棉被問。
「沒事… … 只是… … 嗯，祝好夢Elsa。」Anna的聲音這會清醒許多，她轉身趴近姊姊並在對方臉頰上回個晚安吻。

*   *   *

女孩睜開眼睛時，四周一片漆黑，安靜無聲。猜想是因為做了甚麼夢讓她半夜醒來。不甚在意已經被忘得精光的夢是好是壞，眨眨眼，越漸清醒，她決定轉身去看熟睡的那個人。風沒有強勁到會驚擾房內的兩個女孩，不過它仍吹走了遮蔽月光的雲朵。

Arendelle獨一無二的年輕女王安詳的沉睡著。陰柔的光線在穿透過紗簾後更加微弱。女孩忍不住蹙眉，對於沒能看清姊姊，似乎不太滿意。動了動想「改善」視角，卻造成反效果。一副是因為感受到床面的震動，Elsa竟順著轉了個身，直接背對一臉備受打擊的Anna。

公主皺眉股著腮幫子的表情再加上那一頭蓬亂的紅髮，絕對會讓女王會心一笑，妥協任何事。只可惜金髮女孩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呼吸聲依舊平穩。睜著眼的那個，抿唇做片刻思考。Anna手肘撐起上身，另一手伸去要撫上姊姊的肩膀，打算將她扳回仰睡的姿勢。目光無意間掃過女王寢室門口，映入眼簾的是熟悉卻又陌生的景象。

「咦?! 」
過於吃驚，她不小心讓聲音溜出口中，為此， Anna被自己嚇了一大跳。女孩全身動作瞬間停止，差點碰到姊姊的手停在半空，連呼吸都下意識憋住。一瞬間的靜止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臟一下下強烈的跳動。那道門，無疑，在招呼她。

Anna小心翼翼收回手，緩慢不敢有分毫大動作的移到她那頭的床邊，雙腳輕輕落地。一連串的動作中，她神經緊繃的全程將目光保持在Elsa身上，直到無意間的轉頭。女王梳妝台的鏡子讓公主知道自己非整理儀容不可。她的樣子足以嚇壞任何人，包括小Elsa。為了在不發出半點聲音的情況下整理好頭髮，Anna幾乎精疲力竭的出了身汗。

手才要搭上門把，她又對自己的「服裝」感到不安。這身深色厚質寢服沒比前次的好上多少。睡衣就是睡衣，不成體統。僅只是要面對個小Elsa，Anna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甚麼。最終決定向女王借件寶藍色披肩。再次來到門口，公主深吸口氣按下金屬握把，往外推出。

'' Wow... '' 另一頭的陽光強烈得讓公主除了閉眼還得用雙手摀住。急著睜開眼睛，在眨眼眨得快頭暈後她終於適應亮度。Elsa的房門這時早就關上一段時間。紅髮女孩回到門前興奮的搓了搓雙手，表情好比收到禮物般興奮。

'' … … Wait, w-what?! '' Anna去轉門把的手直接穿過金屬把。抓不到，握不住。
「等… 這是怎麼回事?!」女孩錯愕的看著自己的手毫無阻礙的反覆來回穿過門把。
「啊! 這樣我要怎麼開門?! 根本碰… ?! … 嗯… … 噢! 有了。」女孩因想到對策滿意一笑。

Anna閉上眼睛吸口氣，毫不考慮抬腳向Elsa房門直接就是一個大跨步。穿過去了! 女孩沾沾自喜的將上半身探入另一頭。就如她所猜測，淺金髮色的年幼長公主在閨房中。

Anna很高興地看著坐在書桌上的女孩，和小Elsa一對到眼，她馬上抬手向對方揮了揮。有些熟悉的抽氣聲。原本雪白的臉蛋更加蒼白。好極了，她又無心的嚇到小姊姊。雙手放在桌面上，兩眼直瞪，十幾歲的長公主，僵硬不自在的樣子任誰看都一目瞭然。

「Elsa，孩子，怎麼了嗎?」
就在Anna讓自己整個人穿過門進到室內的同時，另個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Arendelle的國王疑惑憂慮參半的看了看女兒，看了看她瞪著的房門。
「嗯… … 嗯… … 不，我…」國王聰穎的長女很快發現父親看不到那人的事實。小公主極力抑制身體的顫抖，四周的溫度似乎有下降的趨勢。
「怎麼了嗎? 不舒服還是…」高貴的男士將手中的書本闔起放於桌上，蹙眉關心問。
「我… 我嗯，不… 沒有，我很好，爸爸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回答的同時，淺藍色的漂亮眼睛時不時看向房中的另一個人，女孩忍不住往椅背襯墊縮。

眼見自己的大女兒這個樣子，做父親的怎麼可能轉身離開。國王伸手想摸摸孩子臉頰。
「Elsa，如果沒有不舒服又是怎麼…」
「不! … … 對不起… … 拜託，一下就好… … 請離開，好嗎?」
公主扭開頭，弓起肩膀縮脖子迴避父親的關愛，用細弱無助的聲音再次請求。玻璃窗戶在不對的時間起霧，絕對有什麼事影響到Elsa，可是國王無奈地了解自己只能離開。

「甜心，我會讓Kai在外面等著，你需要多少時間都沒關係。」小心不被發現的嘆口氣，Arendelle的現任統治者那低柔充滿慈愛的語氣，一直都只有兩個小公主才有機會聽到。

Elsa微微點頭回應，目光跟著轉身往房間門口走的國王。Anna小心不跟父親有任何接觸的走過對方，接近金髮女孩。

直到剛剛那一幕，Anna才突然意識到另一件讓她心疼的事實。縱使國王王后會進到房間陪伴或督導Elsa，她不可能也不會像自己一樣，擁抱，親近他們。懼怕體內冰雪魔力的姊姊即便想、即便渴望，為了他人的安全，不會讓任何人觸碰到自己。反觀她，Arendelle的二公主一直到十多歲還會三不五時掛到父母親身上撒嬌。過去的歲月，她所擁有的真的比Elsa來得多太多了。在原地幾個深呼吸讓自己稍微平靜些後，她想到該如何為這次的見面開場。

「嘿~ 我看起來真的有這麼遭嗎?」待木門後的腳步聲消失，紅髮公主立刻一臉無辜的傷心問。
「嗯?! 」面對這樣的問題，小女孩似乎忘了緊張與害怕，眨了眨冰藍的眼睛愣住。
「你表現得好像我長得很嚇人一樣。」嘴角掛著苦笑，Anna雙手環胸，蹙眉歪頭。
「不… 不是的… 是… … 你，你為什麼能… 嗯… 能穿門… … 你是誰?」

Anna有跟姊姊說過她吱吱嗚嗚的樣子很可愛嗎? 如果沒有，她得記得等Elsa起床後說。

「嗯… 可以請問你是什麼人嗎?」似乎以為剛剛說的話太小聲沒被聽見，小公主提高音量。

聽到那還充滿童聲的問話，紅髮女孩從傻笑中驚醒，搖了搖頭，抿唇皺眉。因為有Elsa分享她的經歷，Anna早有心理準備現在的小Elsa不會記得她。可是… 她不知該如何自我介紹，不知怎麼解釋她能穿牆的原因，這跟之前，跟Elsa的經驗都不一樣。眼前，年幼的姊姊仍看得到她，也聽得見聲音，但Anna懷疑這次大概沒辦法抱人了。

「我… 嗯… 我是… … 是… 嗯… 呃… …」
紅髮女孩越努力想越不知該如何是好，腦袋一片空白。房中的氣溫漸漸回升，原本附著在寢具上的薄霜已不見蹤跡。
面對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陌生人，小Elsa反而因此回復以往的平靜，好奇的小心觀察對方。

「你… 請問你還好嗎?」
憑小女孩的語調，Anna可以猜想自己一臉困擾的樣子大概讓對方後悔問問題了。
「呵，我很好謝謝。你可以叫我Ann，至於為什麼我可以不開門進來…」紅髮女孩咧嘴露齒一笑，淘氣的向小自己好幾歲的姊姊眨單隻眼。「這樣我就可以在你不用擔心的情況下一直陪著你啦~」

「陪我?」Elsa的語氣充滿不確定。
「嗯，是啊~ … … 不好嗎? 別擔心，上課或讀書時我不會干擾你的。」
「噢不，我是說好，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想要…」
「嘿~ 想信我，任何人都會想陪… 哇啊!!!」說著話的Anna雙手往書桌上一撐，結果想當然穿了過去，重心不穩，險些直接趴到地上。
「啊… 還好我還碰得到地板，不然我連這層樓都上不來了。」女孩站直身，意思意思拍拍衣服做整理，呼氣自言道。

令人心跳漏一拍的笑聲讓Anna猛的抬頭看向始作俑者。小Elsa極力摀著掩飾笑開的嘴，然而那笑瞇的漂亮眼睛把該表達的都表達完了。女王的笑容不多，不過每次公主都看得到，畢竟多半Elsa是因為是Anna所以才笑。然而在Anna印象中，她可沒見過眼前的笑容。大了點的小Elsa的笑容。跟著微笑的同時，她有種想去捧起那可愛臉蛋的衝動。

「就像我說的，任何人都會願意，會想要陪著你，所以真正的問題是，Elsa能讓我留在這嗎? 」笑歸笑，紅髮女孩仍舊覺得有再次確認的必要，她稍微正色問到。
「嗯，好… … 謝謝。」女孩稍微在椅子上挪了下，抿著唇臉頰微紅的靦腆答應。
「嗯，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吧?! 小公主。」
最後的那個稱呼一出口，Anna驚訝的摀住自己嘴巴，左顧右看，一副做壞事怕被逮。Elsa同樣有些吃驚的開口，可是又一聲不響的閉上。

紅髮女孩自認那句話非常不尊重姊姊，雖然兩人在這方面很少感到拘束，但這不一樣。但話又說回來，有這種機會，她發現除了感到不好意思，雀躍的心情更多。雖說如此…

「哈哈… … 哈… … 呃，抱歉。」Anna脹紅臉乾笑著道歉。
Arendelle未來的女王抬著眉睜著大眼，神色有些呆滯的搖頭回答。Elsa年紀再小，身為長女，一直都是「大」公主，這突然的稱呼帶來如此反應可以說在預期內。

門口傳來的敲門聲拯救即將陷入沉默的兩個人。Kai適時的問候房內一聲不響的公主。

因為一些突發狀況而開的臨時會議讓忙碌的國王沒機會再回來陪Elsa早讀。他甚至沒有辦法親自來跟女兒說明原因而是令Gerda傳話。對於這件事，Anna只能心疼的看著那張白皙的小臉蛋上流露的淡淡寂寞與失望。小女孩抿了下唇，安靜的拿起父親留在桌上的書本走到窗邊的長椅上坐下。

「在讀甚麼書呢?」Anna呼口氣，走到小Elsa身邊輕咳了聲用輕鬆的語調開口問。
女孩眨眨眼，臉上多了小小的微笑。似乎，她想起自己今天並不會是一個人。
「剛剛父親念到一半的書… 我…」門外的聲音打斷Elsa說話。
兩人同時看往走廊的方向，發出聲響的東西似乎由遠而近然後最終經過這邊遠去。

「Anna…」金髮公主將書放到一邊站起身，作勢要走上前卻又止步，皺眉搖頭她擔心自語。
「嗯? 啊? 呃… 我，我是說… 嗯… Anna怎麼了嗎?」不小心又脫口而出的回應對方，紅髮女孩扯著嘴角趕緊轉移話題。
「… … 她在騎腳踏車… 在走廊… 那樣很危險… 尤其沒有人看著她。」年幼的公主無心留意對方的「口誤」，淺藍的雙眼依然緊盯著房門。

Anna從沒想過，或說從來不知道自己在外面那樣亂玩也會讓房內的姊姊擔心。胸口感到一股暖意的同時卻也嚐到一絲苦澀。要是當時年幼的自己知道有人仍時時看顧著她該有多好… … 不，不是「有人」而是Elsa。隨即，她又為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感到內疚。玩瘋的公主，不守規矩的公主，是開心的公主。就像剛剛騎腳踏車衝過去的小Anna，紅髮女孩知道那時的自己有多開心。不料這種遊戲卻讓此刻的姊姊坐立難安。

「啊，別擔心，以前不也常這樣玩?」Anna用她一貫輕鬆卻不失溫柔的方式安慰道。
「可是… 以前… … 我會看著她。」Elsa的後半句話細不可聞。

回到過去的女孩原本試著觸摸書本的動作因為金髮公主的話，停在一半。瞬間，她想起甚麼被遺忘的事。以前，那所謂意外發生之前，也就是那段被竄改的記憶。Anna到現在依然沒有跟姊姊一起騎腳踏車的映象，可是那是「她們」的腳踏車。Trolls王對她所做的，紅髮公主實在說不上感謝。

「Ann? 你還好嗎?」
「嗯? 噢… 我沒事… 哈… 只是想起一些事。」 Anna可想見自己臉色不太好，她趕緊雙手拍拍臉頰。
「噢… 那… 我打擾到你了嗎?」
「啊?! 哈哈哈哈，不，怎麼可能? 打擾人是我的專長，從來不是你的。」
「從來?」
「哈… 啊… … Elsa，我從剛剛停下來的段落接著念給你聽怎麼樣?」Anna硬是轉移話題，指著被擱置一旁的書說。
小Elsa當然曉得，只是她選擇不再繼續追問。

看著表情仍有些疑惑的人走回位置上坐好，動手翻開書頁，紅髮公主不禁暗自鬆口氣。母親的教導，至少兩個女孩裡有一個聽。Elsa很明顯是聽話的那個。她從來不會逼著別人把話說出來，不會問東問西，不會死纏爛打。她只會默默的… 困擾自己。

Anna念了幾個章節後換Elsa挑本故事書朗讀。很像那個下午，不過更好，不，不是更好… 紅髮公主認為她不能將兩個經驗相提並論。再說，不管哪個都好，只要是Elsa有Elsa就好。剩餘的上午在平靜與驚奇中慢慢度過。驚奇是對回到這個時間點的人來說。書念累了，她們玩起小遊戲。兩人輪流在房中找一件物品，形容它然後要對方猜是什麼。換Anna時左顧右看的碧藍色眼睛注意到一個她不曾留意的東西。

「嘿! 那是什麼?」
「你這麼說我怎麼… … 噢… 那個…」Elsa以為是下一個問題，直到她發現Ann直接用手指著。
「所以… 那是什麼?」看著白皙的臉越漸通紅，Anna不可能不繼續問。
「… … … … 畫。」脹紅著臉，小女孩在椅子上毫不公主的左右搖晃一陣後才回答。
「噢? 我可以看嗎?」Anna不知道姊姊畫畫，雖然看過冰宮不難想像這種可能。Elsa又扭捏了幾分鐘才妥協起身去把畫從梳妝台與五斗櫃間的空隙中抽出。

「哇…」那是Anna唯一想得到的話。

兩個女孩，一個雪人，柳樹草坪，陽光溪水。半完成品，可是已到足以驚艷所有人的完整性。金髮公主臉上的緋紅似乎沒有退去的跡象，她害羞地看看自己的畫作又看看呆愣原地的人。

「Elsa! 這實在太厲害了! 你… Albrecht夫人教油畫嗎?」
「沒有，是我自己看書…」
「太厲害了!!!」Anna興奮得跳了起來。轉身想抱女孩可是忽然想起她碰不到Elsa，結果雙臂只好失望的垂回身體兩側。

「謝謝，不過還沒完成，不知道最後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年紀較小的公主無疑是想要轉移另一個人的注意力，開口接著說。
「一定會很漂亮的，我相信。」Anna拾回自己陽光般的笑容回應。
「事實上，如果你沒有其他計畫，我還蠻想看著你完成它的。」一轉眼睛，紅髮女孩又說。
「真的嗎? 那… 那我就畫好了。」

畫中，兩個女孩身下的野餐毯還未上色，從底色上看來會是較深的顏料。看著小女孩有條不紊的把用品拿出來擺好，開窗。Anna才想問她打算用哪個顏色。

「本來想用紅色的… 可是我很喜歡你身上這件披風的藍色。」對方似乎也在想同樣的問題。
「那就用這個藍吧!」Anna只是順其自然的把話說下去，並沒有多想。

那是比小Elsa的裙子更深一點，卻又淺於王后服裝的藍。這個藍，深但並不沉，高貴優雅中帶著陽光活力的氣息。好似藍鑽更勝藍鑽，它有寶石沒有的柔軟顏色在其中。硬要形容，對Anna來說那像冰裙顏色加深後的藍。相較於淺藍，更神秘，尊貴與豔麗。

小Elsa全神貫注在調色盤上試了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條配的動作。把塗上顏料的布匹拿起來與Anna身上的披肩作對比了不知道多少次後…

「嗯… 有什麼這麼好笑的嗎?」她發現那個紅髮姊姊一直看著她傻笑。
「噢，不，只是… 哇… 你好認真… 這樣…」

小女孩再次紅起的臉頰算是回應了那句話。

午餐前，Elsa算是達到她能力之下最接近的色調。為此金髮小女孩很滿意。Anna陶醉於女孩難得的開心笑容，跟在嬌小的身後離開房間。然而越接近餐廳Elsa的神色越黯淡，等到入座時從女孩臉上看不出剛才的喜悅。金髮公主平靜地望著一蹦一跳也進到餐廳的紅髮公主。

Anna看著小小的自己在餐桌上又一次的努力博取姊姊的注意力。她對自己堅持不懈的精神滿意的微微牽起嘴角。她知道隨著時間的推進，小Anna的動力將慢慢消失，可是至少她曾經渾身解數的嘗試過。Elsa不再只是一直低頭用餐，她會看妹妹，但也只是看著，沒有其他反應或表情。唯一不變的是，如果紅髮小毛頭對著這邊笑，那Elsa一定會立刻撇開目光。

十八歲的女孩看著大桌上兩人的互動百感交集。好幾次她注意到Elsa嘴唇微抖好像要說甚麼，可是最終仍是一個字也聽不到。好幾次她因為如此，心臟被提得老高滿懷期待，然後又自知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的放棄。她記得後來每當兩姊妹相處一室時，只要姊姊臉上多了點不同的表情，她便心滿意足。不再期待Elsa會對她說話，尤其面對面之下。這也是為什麼加冕典禮後的舞會上，女王單單一個「嗨」讓她打心底發慌。

'' Elsa! Do yo…''
'' Not now Anna… '' 
'' But I haven't say… ''
'' No, Anna. '' 

長廊上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前面的疾步快走，後面的走一段跑一段的在一定的距離後跟著。大公主在下個轉角遇到Albrecht夫人。如同見到救星般，她很快閃身站到老師背後。

「Anna公主，您姊姊下午的日課要開始了，她恐怕沒有時間。」皇家教師盡可能的用婉轉溫柔的語氣像追上前的小公主說。
「噢… …」
誰都看得出來小女孩有多失望，但是只有Anna知道除了表面外，當時的自己內心有多難過。然而，她沒心為自己的難過難過，她的心神全放在十指用力相扣，肩膀微微顫抖的小Elsa上。

天文地理，數學語文，藝術歷史，Albrecht夫人今天的授課內容還算簡單，雖然Anna仍不敢相信Elsa已經開始讀的書跟自己差上那麼多。紅髮女孩基本上沒甚麼事可以做，除了在Elsa結束朗讀時給予大大的微笑與讚美。她看得出來小Elsa因為有自己的陪伴心情不錯。當被夫人問什麼事讓她臉紅時，小女孩些微驚慌，但她不想Anna離開的態度很明顯。

「Albrecht夫人，我不認為我需要學舞。」
「Elsa公主，大部分的社交場合免不了會有舞會，即使不喜歡… 我還是有指導的義務在。」
「我知道，但是我不認為…」
「殿下，我可以想見您不喜歡跳舞，畢竟王后也不是喜歡展現舞姿的女性。」夫人頓了頓。
「但是不喜歡歸不喜歡，王后是位非常好的舞者。」

聽到這樣的話，小Elsa抿著唇沒有回應。她還是很不想，但教養讓她選擇不再辯駁。
「不如這樣… 讓我跟您母親說說，或許她可以親自教導您。」
「咦? 真的嗎? … … 我是說，嗯… 可以嗎?! 我不希望給母親造成太多麻煩。」
「我相信會有變通辦法的殿下。」

Anna為此對話眨了好幾下眼睛，她忽然想起那個舞會。那時的女王說…
"Thank you… only I don't dance."
Don't know 還是Don't want to? 

接近傍晚時Anna跟在老師與學生之後去到皇家書房。父親仍在會議中。紅髮女孩在這十多年來第一次有機會在年幼的姊姊拉奏小提琴時，近距離欣賞。音樂其實不在Albrecht的教導範圍內，她是在Elsa的請求下才決定教授的。那時的長公主自己一個人的時間太多了，所以她把所有精力用在學習上。繼任女王後，Elsa可沒有那種閒情再次去碰那些歷任國王用來展現財力的收集品。

晚膳時間，二公主手舞足蹈的報告自己整個下午作了什麼好事，國王王后微笑傾聽。等小女孩終於累了而開始安靜用餐後，Arendelle的統治者才將注意力放到長女身上。聽到父親問她今天的課程怎麼樣，Elsa很快開口卻停頓許久後才淡淡地回說很好。所有的人，那是除了小Anna以外，都看得出來金髮公主似乎還有很多想說的。國王並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繼續用餐，Anna另一方面卻困惑的接近小女孩。

「怎麼了嗎?」她忍不住問。
Elsa並沒有回答，不過拿起杯子的手卻稍微不穩。當杯子接近嘴邊，淺藍的眼睛頓時瞪大。玻璃杯從杯緣的地方開始，結起層薄霜。清脆的碎裂聲吸引了桌上所有人的關注。

「親愛的，怎麼…」主位上的人略蹙眉，看著地上破碎的器皿。
「… 對… 對… 對不起。」女孩驚慌失措的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沒看妹妹便直接下桌離開。

緊跟在金色身影背後的Anna只來得及看到起身的父親，還又一手按住小Anna肩膀的母親。現在她記得這個晚上是哪個晚上了。她記得當時的自己被姊姊的行為嚇到，焦急的問父母親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們花了些時間安撫女孩後要Gerda陪她用餐。兩人則留下吃到一半的晚膳提早離開餐廳。

「Elsa，嘿! Elsa，冷靜點，沒事的… 怎麼了嗎?」Anna擔心的看著在房中來回踱步的小女孩。室內的溫度在急遽下降。
「對不起… 我不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 我… 差一點… 對不起。」
語無倫次的公主並沒有給Anna多少資訊，以致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極度不安的人。要著牙，她心痛地看著不知為何驚慌失措的Elsa。

Elsa終於停下來回踱步的動作，但是，在小女孩來得及深呼吸讓自己安定下來前，已她所站的位置為中心，冰以雪花的形狀從地板延展至她身後的整面牆，將其覆蓋。

'' No… … '' 

「Elsa? 孩子，是我們。」國王輕敲了下門，進到房間。王后則跟隨在後。

女孩顫抖著緊握雙手後鬆開，瞪著明明已經帶著手套的手，最後無助地看著父親。

'' I'm scared. It's getting stronger. '' 

她急遽的深呼吸吐氣，手心手背的反覆翻轉看著，想要理解餐桌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Getting upset only makes it worse. '' 

一向沉穩從容的男子面對驚慌的女兒似乎流露了過多的擔憂，他張開雙臂向前一步想以擁抱安慰自己的寶貝女兒。

'' No! Don't touch me. Please… I don't want to hurt you. ''

小女孩嚇得向後退開，用沒人熟悉的音量大聲拒絕父親的關懷。還未說上一句話的王后為此摀嘴蹙眉，她上前伸手搭上丈夫的肩膀看了看女兒。國王開口還想說什麼，肩上兩下的輕拍讓他閉上嘴。交換眼神，作父親的決定離開。

小公主還在發抖。王后對女兒眨了眨眼走到窗邊的長椅上坐下並拍了拍旁邊的位子。
「親愛的。」她只是輕聲叫喚，然後靜默等著。
有些掙扎有些抗拒，但最後金髮小公主乖乖聽話。

王后雙手合掌交握著歇息於併攏的腿上，看著女兒的淡藍色眼睛裡除了母愛，還有無盡的耐心。

「我有好多話想說。」直到太陽的最後一道餘暉落至山後，小女孩才終於有足夠的勇氣開口。
「我想告訴爸爸，告訴你們我完成了一幅畫，Albrecht夫人給的書讀完了，練了一首新曲。」Elsa轉頭與母親對視。
「好多… 可是… 我不想… 不希望… 要是Anna… … 我不能…」

不遠處的Anna恍然大悟問題在哪。Elsa不像妹妹一樣，在餐桌上分享一天的瑣碎。不是因為她不想說而是因為如果她說多了，妹妹一定會是第一個有反應的。小Anna會興奮，會問東問西，會緊追不捨，會引起她纏著姊姊的興致。然而到最後，Elsa又必須狠下心，口是心非的拒絕小Anna。Elsa不想這樣。紅髮女孩硬是忍住想嘆口氣的衝動，她轉身背對母女倆，手用力按著胸口感受心臟的搏動。

「… … 然後我居然在Anna面前失控，要是被她發現…」
「Elsa。」王后打斷公主接下來想說的話，輕柔的語氣中沒有突出的情緒。「來這邊。」她看了看窗外已經陷入漆黑的景色，走到梳妝台前要女兒坐下。

Elsa依舊乖乖照著指示，冷靜許多的人讓母親解開她的辮子梳理那一頭淺金的細柔髮絲。王后動作優雅溫柔，一面梳理一面輕哼著歌。女孩們都喜歡母親的歌聲。看著鏡中的小臉蛋上漸漸出現笑容，Anna忍不住也跟著微笑。

'' There. My fairest little one. ''  
放下梳子，王后從後方輕捧住公主的臉，透過鏡子看著另一雙淡藍的眼睛。
'' Remember, no matter what you did, we love you. She loves you. '' 

Anna記得那個晚上Gerda好不容易將她放平後，母親忽然來訪。她不記得當時媽媽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只記得王后陪著她直到她睡去。王后哼著讚頌手足深深牽絆的歌謠，輕聲的對她說她是個堅強的女孩，是Elsa堅強善良的妹妹，然後不管發生什麼事，Elsa給她的愛不曾改變，不會減少。

「嘿~ 要睡了嗎?」Anna走近盥洗完，換好睡衣準備上床的金髮小女孩。
「嗯… 是的。」Elsa躺好後拉了拉被子，冰藍的眼睛倒是少見的還充滿精神。紅髮女孩眼睛一轉，勾起笑容。
「猜猜我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Anna對女孩眨眨眼，後者微笑接受挑戰。
「躺在青空色被子，白色枕頭的大床上，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
小公主挑眉，一臉「答案這麼明顯的問題需要回答嗎?」的表情。

「… … 我?」看著那雙期待答案的藍綠色眼睛直瞪著自己，Elsa小聲不可置信地回到。
「只對了一半。」紅髮女孩一臉神氣的咧齒笑開。
「一半?」

「對。我內心想著的，是一個『深愛她妹妹』的公主。」
「… … 這不公平。」床上的女孩脹紅臉。
「或許，但那是事實，是唯一重要的。」
Anna走得更近些，非常認真地看著臉繼續添紅的Elsa。

「而且你知道嗎? 她也愛你勝過世界上的一切。」
「… … 謝謝Ann，你會這麼說真是貼心。」
短暫停頓，Elsa的回答方式表達出她對這位紅髮姊姊所說的話不是很有信心的想法。

「我遠遠不是在試圖表現貼心Elsa，我是在陳述事實。」
要是可以，Anna一定會狠狠用力緊抱面前隱藏自己憂慮的小女孩。

*   *   *

「嗯… … 噢!」Anna醒來時發現姊姊安靜的坐在她身邊，沒有去像平時去執行女王的公事。
「… … Elsa?」紅髮公主撐起上半身，看著眼神放空看著前方的人。
「… 噢，早安Anna。」女王眨眨眼吸口氣回應。
「你… 還在?」
「是的，我想先… … 我幾歲?」
「啊? 你不是二… 噢… 我，我想應該是十二三歲吧… 或是十四五歲。」

聽到答案，女王稍微鬆了口氣閉上眼睛讓自己有機會沉澱一下。
「Elsa，你還好嗎?」
「我沒事Anna，只是醒來時發現你… … 我不是很確定我想讓你看到過去某些時段的我。」
公主沒說話，她挪動位置然後非常用力的抱住女王。兩人就這麼維持同樣的姿勢直到Anna不再感受得到對方些微的顫抖。

「我懂你的意思… 只是，我認為能看到，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真的，非常重要。」
Elsa看著妹妹堅定不移的眼神忍不住撇開目光，終於回看後，她默默的點頭。

「這次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說。」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