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 四 醫院 】

｢神奇, 實在神奇... 武器的大小變了, 那孩子一觸及巨劍, 它縮為只有原來的一半大小… …
倫恩.薇奧拉」

｢不一樣... 跟前一任的說法不同, 那把烏漆的劍被那女人握住後, 轉型為弓… …
貝爾德.薇奧拉｣

｢纖細強韌的弓不在, 那男人手上是一柄雙頭斧… …
布蘭琪.薇奧拉」

｢… … 在此, 我的結論, 武器的型式因人變異, 但是顏色永遠深淵黑, 我將它稱為"無型"
卡特.薇奧拉」

致薇奧拉,

在家族典藏品中, 我挑出那把祖父購得的精緻匕首, 將收回的無型嵌在柄的末端.

前夜, 我包覆好匕首, 把它帶出城外深深埋入地裡. 沒有標記, 沒有紀錄, 待我長眠它的所在將被遺忘.

我私自做下的決定, 有違無型的造者. 但是, 就算他, 恐怕也沒想到這樣武器能力的極限在哪吧…
他若知道, 這一切便不會發生. 許許多多寶貴的生命, 也許能更長久.

將有一天, 它會被掘出.
監督者, 你所身負的不再只是諫言. 持有者, 他所需要的遠超過於話語.

我祈求, 最後一位監督者將同我逝去.
愛爾莎 . 薇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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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痛… 全身... … 痠痛… ) 夏樹緩緩睜開眼睛, 放眼所見一片雪白, 單人房間, 採光良好. ( 啊… 在醫院吧… 這種病房的味道… )
一轉頭, 她看到那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陪她的人. 那紅髮及肩的女人, 翹著二郎腿, 悠閒的看著手中的書.

“ 妳… … “ ( 口好乾… )
“ 唉?! 終於醒啦! 好極了, 這樣我就不用繼續待在這了…“ 奈緒闔起書, 瞟了她一眼, 起身.

“ 庫魯卡小姐, 感覺還好吧?“ 不知何時進門的瑪利亞將床上部調高, 讓她坐起後遞上一杯水.
“ 嗯… 還可以…“ 右手幾乎是被纏在身上固定著, 只好用左手拿杯子. ( 啊… 不對! 應該裝死… )
“ 小姐... 不是要妳待在包廂內別亂跑? 為什麼沒照著做? 妳… …“ 一聽到夏樹說她沒事, 瑪莉亞立刻開始譴責自家小姐那高風險的行為. “ 要不是剛好有薇奧拉醫師在場, 妳極有可能失血過多… …“
“ 等… 妳說誰? “ 放下杯子, 夏樹瞪著瑪莉亞.

兩下輕敲聲響從門口傳來, 兩位身著白袍的人先後走到夏樹床邊. 相仿的五官和同樣鮮明的紅瞳, 顯示著血緣關係.

“ 庫魯卡小姐妳好, 我是琴音.薇奧拉醫師, 右手還好吧?“ 站在前面的黑髮女人朝她微微一笑.
“ 嗯… 還… …“ 反射性的, 夏樹伸手撫住受傷的手臂. “ 咦?! 這是… 這… 怎麼會在這!!!!!!!! ”

滑下的袖子讓她看到手腕上那個黑色手鐲, 她驚訝的大聲喊叫.
( 對了… 我不是因為失血過多昏倒… 我… )

“ 這東西, 動手術時不是應該移除所有飾品嗎? 為什麼它還在?“ 夏樹驚懼的看著黑亮的異物.
“ 妳說的沒錯, 可是我們拿不下來…“ 主任醫師皺了皺眉頭.
“ 什麼叫拿不下來?“ 頂著病床上的扶手, 夏樹使勁想把手還推掉.
“ 那是沒用的庫魯卡小姐… ” 靜留伸手制止她可能弄傷自己的行為.

“ 我們試了很多方法, 但是就連跟骨科借來的電鋸都沒用… 一連兩把鋸齒都被磨平…“ 看著兩位醫師都面帶困擾, 不像在開玩笑, 夏樹不知該說些什麼.
“ 還有另一件事, 妳可能不會像那麼快將它拿下來…“ 琴音在說話的同時, 靜留從懷中的資料夾中抽出一張X光片遞給夏樹.

就著光線, 像片裡是一肢左手, 有著一環物體繞著腕部, 她的左手.
雖然沒有醫學背景, 但是那些在手臂裡數量多得驚人的線條也讓夏樹感到不對勁.

“ 我在妳手術完後拍的…“ 琴音接過第二張照片. “ 這個在妳手腕的東西… 就像片上看來, 跟妳手臂裡的所有神經連接著…“
“ 拿掉!!! 給我把它切掉!!! “ 夏樹用力拍了下放於腿上的照, 聲音微微顫抖.
“ 庫魯卡小姐, 在還不清楚它是甚麼的情況下我認為不應該強行移除“ 靜留稍加用力抱著資料.
“ 就是因為不知道, 所以更應該立刻處理掉!!!“ 習慣性的, 用力揉著太陽穴, 腦袋一片混亂. “ 無意冒犯, 但若兩位不願意, 我自己找得到願意動手術且有能力的醫師!!!“ 看著兩位醫生的綠瞳清澈執著, 決心已定.

“ 那… 恐怕有待商榷…“ 所有人同時看向門口的女人.
“ 陽子醫生… “ 夏樹坐直身體, 看著她為新部門所雇來的醫生.
“ 夏樹, 我認同薇奧拉醫師們的看法…“ 陽子走近她們. “ 首先, 妳才剛動完手術, 不適合在短時間再動, 妳的身體可能會排斥麻藥…“ 頓了頓. “ 再者, 雖然現在醫學進步, 但這類的手術只分高風險和低風險, 不是有沒有風險, 以神經現在跟它密集接連的程度, 要是有個萬一, 只怕妳的手會廢掉…“ 海倫娜醫師一臉嚴肅. “ 在說… 妳現在右手不能用, 要是左手也開刀… 妳要誰餵妳吃飯又要誰替妳換衣服?“

最後一個問題令夏樹一愣, 可不是, 兩手都不能用絕不是辦法.
“ 好吧... " 重哼一聲, 只能暫時妥協. “ 就先這樣… 麻煩讓我靜一靜…“ 別過頭, 夏樹滿面愁容的看向窗外.

“ 陽子 . 海倫娜醫師, 謝謝妳“ 離開病房後, 靜留小聲向出言相助的同行道謝.
“ 不用道謝, 我只是就事論事, 但請妳們對她的狀況多關注…“ 看了看那張X光片. “ 這東西的確蠻令人憂心的…“
“ 別擔心, 我會每天親自去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靜留朝陽子點點頭後跟著母親離開.

夏樹呆望著窗外一陣子後, 回頭繼續盯著那張片子.
( 詛咒嗎… 這到底是什麼… 我的底是… )

午餐後, 舞衣來看她, 她才知道自己昏睡了近四十八小時, 而晚會上所發生的事.

媒體稱之為｢最衰的行動」
不僅止是因為庫魯卡科技的保全人員行動有效, 迅速. 在參觀人中更有能赤手奪下武裝強匪槍枝的年輕中校. 大部分的人都被當場逮捕, 警方也正試著追查出剩餘的人.

“ 妳真得很幸運, 在救護車來之前薇奧拉醫師一直在妳身邊, 很有效的替妳止了血“
“ 幸運… 是嗎…“ 無神的雙眼, 舞衣知道她又再想那左手.
“ 現在擔心那麼多沒什麼意義… 先好好養傷吧… 公司那邊也不用掛心…“
“ 唔! 公司… 麻煩妳把需要我看, 審核的文件拿來給我…“ 精神像是突然恢復.
“ 喂! 喂! 喂! 有沒有搞錯啊, 妳手現在又不能用!“ 舞衣瞪大眼有點生氣.
“ 還有左手, 沒問題! 而且這樣我就不會花太多心思在其他事上 ”夏樹的語氣不容辯駁.

靜留在接下來幾天去看夏樹時她都在專心的看著舞衣拿來的文件.

“ 夏樹應該多休息一點…“
“ 不過是手不能動, 我腦子還是可以用的…“ 連頭也不抬, 她似乎再迴避靜留.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有其他原因, 每回看到那位年輕的薇奧拉醫生, 左手就感到抽痛.
人嚇暈是聽過, 可是沒想到人也可能痛暈, 真不是個好經驗.

心跳, 脈搏, 血壓所有的數值都在正常範圍. 其他的數據也都在標準值內, 夏樹在其他醫生眼中身體狀況極佳, 不需要擔心.
一周後夏樹明顯開始不耐煩.
“ 為什麼不讓我出院? 這只是槍傷, 繼續待在醫院也沒意義 ”
“ 是的, 庫魯卡小姐的槍傷似乎恢復良好-“ 耐著性子, 琴音跟她解釋. “ 但是基於妳的左手, 能繼續留在醫院讓我們追蹤會比較好…“

下午, 靜留來到夏樹病房所在的十一樓.
“ 薇奧拉醫師午安! “ 在櫃台的醫護人員看到走出電梯的她. 靜留朝她微笑點頭, 敲了門便進入病房.

“ 咦?“
“ 放手! 我已經說不用了! 出去!!!“

房內, 只見夏樹窩在床上死命的跟一個人搶著被子.
“ 姐姐... “
兩人同時看向靜留.
“ 唉呀, 靜留! 好久不見!“ 那短髮女子很高興的抱了抱靜留.

“ 姐姐一個月的假期不是還沒結束嗎?“
“ 還沒有, 不過忍不住先回來看看老師, 她去手術前託我來看看夏樹的狀況…“
“ 是庫魯卡!! 我跟妳沒那麼熟!!!“ 夏樹在一旁生氣的更正她.

“ 啊啦, 姐姐出去玩玩氣色都變好了呢…“
“ 嗯... 應該不是那個關係, 剛剛回辦公室看看, 發現有人送了瓶高價紅酒就嘗了口. 真得很香醇. 靜留要來杯嗎?“
“ 謝謝姐姐得好意, 可是我還在上班呢 ” 靜留大概猜出在她進門前發生什麼事了.
“ 嗯, 也對, 那就下班後吧, 那我先走了 ”
夏樹一看到那人轉身, 立刻拉起被子, 防備到家.

“ 庫魯卡小姐真可愛呢, 那麼祝妳早日出院 “ 那人無害得對她笑笑後關上門.
房內安靜好一陣.

“ 那… 那是妳姊姊?! “ 夏樹語氣是不可思議.
“ 艾因姐姐是我醫學院的前輩, 同時也是我母親最優秀的學生“ 靜留坐到夏樹床旁的椅子上. 伸手撫平被單上的摺皺 . “ 那時艾因姐姐很照顧我呢… “
“ 是嗎… … 真好… “ 言不由衷的話不禁讓靜留輕笑出聲.

“ 庫魯卡小姐要出去走走嗎? “
“ 不了... 在院內繞圈簡直像犯人…“ 夏樹發現自己越來越常盯著窗外看.
“ 我是說到對面的公園走“ 想為她做些什麼, 每次看到她那雙無神的雙眼, 靜留總覺胸悶.
“ 喔? 我以為病患不能隨便出去…“
“ 如果有醫護人員陪同的話是沒關係的喔!“ 看她精神一下都來了, 自己的聲音也不自覺的輕快些.

穿好鞋子, 披了件外套蓋住手臂, 夏樹忽然想起什麼.
“ 妳… 不用忙嗎? “
“ 醫生也需要休息啊, 剛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 靜留動手幫她拉好外套. ( 雖然表面上冷淡, 言語略顯急躁易怒, 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

公園中不少人在慢跑, 野餐, 散步, 遛狗, 或純粹享受陽光. 兩人漫步繞了圈又一圈.
雖然沒什麼交談, 但她們並不因如此安靜的氣氛感到尷尬. 就是夏樹也知道, 能遇上一個讓自己這樣放鬆自在的人不常見.

“ 庫魯卡小姐… “
“ 夏樹, 叫夏樹吧… “ 眼睛依然跟著在草坪上奔跑的小狗, 夏樹淡淡得說.
“ 嗯- “ 靜留驚訝於自己雀躍的心情. “ 夏樹很喜歡小狗?“
“ 嗯… “ 說著, 兩人已走出公園.

一陣尖銳的輪胎擦地聲傳來. 一輛超速的車子闖紅燈, 為了閃過已開始行駛的機車, 轉過頭的方向盤使得車子失控.
眼看就要撞上行人道上兩位在聊天的學生. 她們沒有時間閃避, 其他路人只來的及倒抽一口氣.
金屬撞擊碎裂的聲音, 聽得人心驚膽顫. 很多人什麼都還沒看到就開始尖叫.

“ 夏樹!! “ 靜留忽然發現身旁的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肇事的車子, 車頭V字型凹陷, 引擎蓋翹起, 碎車燈掉滿地. 兩位學生倒在草叢裡, 一臉驚嚇狀.
夏樹, 她身陷在V型底端, 左側身, 正面受擊的地方被一層黑色物體包裹著.

“ 你… 你… 你… 你… … “ 好不容易從安全氣囊跟座位夾縫中掙脫出來, 肇事者”妳”了老半天說不出其他字.
“ 你在醫院附近超速還闖紅燈, 自己報案去!“ 瞥他一眼, 夏樹接下他的話後從車頭中跨出去. 皺著眉頭, 她看那黑色的物體像墨一樣慢慢流回聚集成那只手環.

走兩步, 突然感到眼睛一花, 手臂同時被人抓住.
“ 夏樹… 回去休息吧… “
一抬頭, 她看到靜留憂心的看著她, 除了擔憂外, 沒有其他情緒.

電梯很擠, 夏樹於是決定在六樓就下電梯, 改走樓梯.
靜留一直安靜得跟在快她半層樓的夏樹後面.
走到九樓半的夏樹停下腳步, 轉身, 靠著牆低頭望著站在下面的靜留.
“ 妳辦公室在九樓是吧“
“ 是的“ 緩緩吸一口氣, 靜留做好接下來夏樹可能做的任何事說的任何話的心理準備.

“ 我沒忘記昏過去前的所有事, 那包括妳去拿匕首… 本來, 我希望這不過是巧合, 妳因為某些其他因素也執著於那件古物. 但, 就剛才妳眼神, 妳知道薇奧拉教授, 妳父親為什麼來找我對吧?! 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吧?“ 夏樹舉起左手.
靜留只是輕輕點點頭, 等著夏樹繼續說.

“ 既然如此, 妳有兩個選項. 說或不說, 但我不會強迫妳, 畢竟, 薇奧拉教授也沒講. 妳若決定不說, 那現在就可以回去辦公室, 以後也不用來了 ”略微低沉的聲音, 不帶一點起伏, 冷冽人心.

“ 我們稱它為無型 “ 靜留淡淡的開口.
“ 你們?“
“ 薇奧拉家族... 夏樹, 回去房裡說好嗎? 這是妳第一次使用它, 對身體的負荷會很重…“

一回到房內, 夏樹感到昏昏欲睡. 躺在床上卻硬撐著眼皮, 試著抗拒疲倦.
“ 先休息一下好嗎? 我會在這直到妳醒來… 我會告訴妳所有我知道的… 先睡一下吧…“
看了看靜留, 夏樹選擇相信她.

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晚餐過後的時間.
“ 餓了嗎? 晚餐已經送來了…“ 一看到夏樹醒來, 靜留闔起書本起身去拿她的晚餐.
看到靜留真的依言留在自己身邊直到她醒來, 夏樹對於自己睡得那麼晚感到不好意思.

“ 妳吃了嗎? “ 坐起身, 伸個懶腰, 感覺好很多.
“ 不急… “ 靜留只是眨眨眼對她微笑.
“ 這個時間, 醫生還能帶病人出去嗎?“ 下了床, 穿鞋子.
“ 可以… 不過… “ 靜留有些困惑這個時間夏樹會想去哪.
“ 好, 那我們出去吃晚餐“

夏樹挑了醫院旁的歐式海鮮餐廳.
“ 我比較喜歡紅肉, 不過他們說白肉較健康, 所以… 來這吃妳母親應該比較不生氣吧?“
“ 夏樹真是的… 都已經跑出來吃, 恐怕已經沒什麼差別了“ 對於顧慮這種事的夏樹, 靜留覺得有趣.
“ 唔… 是嗎…“ 夏樹單指點了點眉心. “ 那要是她生氣, 就說是我硬拖妳出來的好了…“
靜留沒想到, 她的顧慮是為了她.

看到餐點端上來. “ 如果今天不適合, 妳哪天有空再跟我說吧… ”拿起叉子, 插起一隻蝦子送入口中.
“ 不, 我覺得今天就說清楚… 比較好…“
“ 那若不介意, 妳可以現在開始解釋…“

無型, 擁有悠久歷史的神秘武器. 它被相信是被魔法打造出來的.
力量奇大無比, 因此有著薇奧拉家族的存在為的就是確保它被使用在正道上.
現今, 這個責任就在靜留 . 薇奧拉上.
武器被歷屆擁有者配帶時, 形狀一直在改變. 在這次出土的前四任擁有者開始, 它不知為何開始以寄生的方式跟人做連結. 更因為如此, 它的力量讓人難以捉摸… …

夏樹靜靜的聽著, 面無表情, 甚至有點像沒在聽. 直到兩人用完餐, 她都沒再說話.

“ 我臉上有什麼嗎? “ 注意到靜留一直盯著她看, 夏樹有點不自在.
“ 沒有… 只是我一直在想不知道夏樹聽到這些會有甚麼樣的反應… “
“ 又不是掉褲子, 我是不會尖叫的… 而且, 從小就跟武器一起長大, 知道事實現在反而覺得沒什麼 ”
“ 這樣嗎… “

“ … … 所以, 明天可以請妳母親牽我的出院同意書嗎?“ 夏樹端坐在床上. “ 既然是武器, 我公司的研究資源比醫院還多, 沒必要繼續住院“ 就事論事.
“ 夏樹, 別擔心… 我會想辦法找出怎麼將它移除的“

“ 移除? 不, 那不是我的意思, 不用花時間在那上面 ”

夏樹的回答震驚靜留.
( 這種強大致命的武器, 難道對夏樹也有絕對的吸引力… 看錯人了嗎? 為什麼… 夏樹…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