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 六 黑衣 】

高貴優雅的氣質是天生的, 敏銳的洞悉力是天賜的. 從小, 她便是位見一眼就讓人難以忘懷的孩子.

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她, 從來沒有真正想要的事物.
決定只因"這是理所當然”而作, 第一名畢業, 讀的多, 記的多, 勝於人的細心.
當醫生吧, 外科醫師正缺人, 主修神經外科副修一般外科.
她靜靜的扮演著”完美無缺”的女兒, 醫生, 前輩, 任何別人眼中的她.

人生就是要有目標, 達成在別人眼中值得驕傲的目標, 她沒感覺, 不是自己想要的.
只有真的是自己想要的, 才有意義, 具真的價值. 那麼, 想要什麼?

看到夏樹在病房用左手生硬的批閱文件. 認真努力的處理公司各方面事情的, 深不知無型將帶給她的變數.

看著夏樹面無表情接受寄身武器. 堅定的眼神並不因此而渙散, 不就這麼隨便放棄她想要完成的事.

想要什麼?

夏樹出院後, 自己便幾乎每天跟在她身旁. 不同於遇過的其他女孩, 總是想討好她, 想隨時跟著靜留姐姐.
夏樹對她就像對其她公司人員一樣, 甚至, 更為疏遠.
對她來說, 這樣對她無別於他人的夏樹是個特別的存在.
天天相隨, 剛開始, 理所當然的對自己說, 是”必須的”身為監督者. 職責所在, 平淡的心境.
現在, 看到專心於公文的藍髮人, 沒有義務的感覺.
硬是要形容, 能說是享受嗎… 她不確定

想要什麼…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夏樹的槍傷已經好得差不多. 右臂在動作上, 不再有阻礙.
不用說, 她和靜留都認為這有大半是因為無型的關係.

宿主身替狀況不佳, 如何行動? 所以在一定的程度上, 它能給予宿主身體上的復原.

眼角看到咖啡杯被放了下來. 夏樹依然低著頭道聲謝, 拿起來就喝.
( 嗯… ) 一口濃郁的黑咖啡, 跟平常不太一樣.
“ 咖啡... 是妳泡的?!“ 抬起頭, 這才發現在自己辦公室的不是茜或葵.
“ 嗯, 兩位特助今天似乎都很忙, 沒時間幫夏樹, 所以我就試泡了… 不合味道嗎?“ 正要離開的靜留停下腳步, 想著不知道夏樹對咖啡有甚麼特別要求.

“ 不… 跟茜泡的不一樣…“ 看靜留開口要說什麼, 夏樹趕緊搶著說. ”很… 很好喝…“
“ 真的嗎? 夏樹不用勉強喔“
“ 沒有… 是真的…“ 感覺耳朵發燙,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 那麼之後就讓我來幫妳準備咖啡吧, 好嗎?“ 燦爛的笑容在靜留臉上展開.
“ 嗯… 好…好啊… … 謝謝… “

靜留好像不打算離開了, 看著臉漸漸變紅的夏樹, 紅眸捨不得離開.
(空調是開幾度… 怎麼那麼熱… ) 夏樹有點不知所措的拉拉衣領, 試著想能說些什麼. (啊! 對了!!!)
“ 等一下跟我去研究中心 ” 拳頭輕搥掌心, 拾回正經的表情.
“ 嗯…“ 靜留並沒有提高尾音透露不解.

“ 董事長, 千惠來了 ” 葵敲門進來.
“ 叫她在外面等, 我一會兒就出去 ”

“ 庫魯卡董事最近看來是更加忙碌啦… “ 千繪伸手拿公事包中的文件.
“ 我一直都很忙 ”
“ 但是我從來沒在車上跟妳報告過 ” 聳肩, 她輕推一下眼鏡.
夏樹只是看看靜留, 後者一如往常給予她溫柔一笑.
“ 這臺加長轎車的座椅可不劣於會議室的“
“ 是是是… 妳沒事就好... 那麼從這季的輕兵器開始吧…“ 千繪給兩位各遞上一份文件.

千繪．海拉德, 在庫魯卡科技負責做市場調查, 大家都私下稱她為情報員.
天賦吧, 她收集資料的技術一流, 超乎常人的記憶力更是讓她如虎添翼.
公司幾次技術外流都靠她的才能, 化險為夷.
她算是夏樹掌握公司後第一位親自雇用人, 也證明了年輕董事長的眼力.

兩腳跨在桌上的奈緒, 差點因為看到從辦公室窗邊經過的人嚇到翻下椅子.
“ 喂!!! “ 衝出去, 她大聲吼. “ 妳來這做啥? ”
夏樹一臉不耐轉身看向她. ”這是我的公司, 我想來就來 ”
“ 但是妳從來沒．想．要來過 ”加快腳步跟上決定不理她, 回身繼續往前走的夏樹.
“ 這裡有我需要的設備“ 領著靜留, 千繪, 和奈緒, 董事長直往射擊室走.

“ 夏樹, 妳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碧推著一台放有不同大小槍枝的車跟在眾人身後.
還沒來的及回答她, 左肩被重重拍了拍.
” 好久不見!!! 夏樹 ” 命正睜著蒼金大眼, 咧嘴大笑.
“ 嗯… 好久不見 ” 對於身邊一下子擠來這麼多人, 她皺眉.

" 夏樹... 怎麼了?“ 看見夏樹僵在那裏, 靜留在她耳邊輕輕問.
“ 沒… … 算了… 妳們在這等一下“ 說完, 她進到一旁的小隔間.

走出隔間的夏樹換下一身訂做套裝, 取而代之的是緊身無袖運動上衣和短褲.
“ 喔! 身材很好嘛~ “ 碧脫口而出.
“ 妳吃錯藥啊? “ 奈緒哼了聲, 斜眼看她.
千繪推推眼鏡, 命則歪著頭一臉不懂.
靜留看著她, 柳眉微蹙 (又再打什麼主意呢… )

“ 無聊 “ 夏樹瞪了出聲的兩位, 走到靶區. 轉轉頭, 抖抖肩膀, 看似在做暖身. “子彈都裝填好了?“ 問碧.
“ 嗯… 但是… “
“ 好, 那先用那把格洛克17 試射“
“ 蛤?! 用來做什麼?! “ 碧拿起槍, 愣在那.
“ 對我開槍 “ 夏樹面無表情的命令.
“ 妳瘋了嗎?!! “ 碧對她大吼 “穿那樣又不防彈!!! 而且妳的傷還在…“

右臂上的繃帶還沒拆… 不想這種復原力嚇到人.
“ 喂! 妳們沒隨便給她換腦子吧?“ 奈緒瞪著靜留. “ 先跑來這, 又要我們對她開槍 ”
靜留只是看著夏樹, 想通她要做什麼後, 心裡塞滿矛盾.

“ 是不行, 但這樣就可以了 " 說罷, 無型立刻展開, 將夏樹完全包裹住.
“ 唔… 那是什麼?! “ 命翻身坐到擊射台上, 想看清楚.
“ 那是啥服裝? “
“ 是新產品嗎?! 我怎麼沒看到資料?! “
“ 還… 蠻像潛水衣的… “ 千繪小聲的說.
“ 我計算過, 這東西至少能擋下一般手槍的子彈 ” 夏樹頓了一下. “ 別朝頭開槍就是了 “

“ 我拒絕“ 碧放下槍, 雙手插腰往牆邊一靠, 回瞪一臉好笑看著她的奈緒.

“ 那麼奈緒好了 “ 夏樹依然一臉正經.
“ 蛤?! “ 被點名的人臉部一抽.
“ 怎麼? 不敢?! “ 夏樹嘴角輕視往上揚.
“ 誰不敢了!! 就不要後悔!! “ 奈緒一把拿起槍, 扳開安全鎖, 上膛.
“ 喂! 妳是醫生, 貫穿外側大腿她沒關係吧?! “ 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她問靜留.
輕輕的點頭, 靜留還是不說一句話.

磅! 一聲槍響, 緊接著是清脆的反彈聲.
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好一段時間整間射擊室只有空調運作聲.

沒有感覺, 就如同那天車禍時. 她甚至懷疑奈緒沒打中她, 不同於可以看到撞爛變形的車子, 她看不到子彈擊中哪.
出院後, 她花了不少時間換算車子撞擊力道, 想要確定無型能擋下多少衝撞. 在砸了不知道幾台計算機後, 決定直接實物試試看, 想說大不了嚴重瘀青.
既然毫無感覺, 那麼...

“ 換下一把!“

" 別... " 靜留伸手按住奈緒的肩膀. " 夏樹... 今天這樣就夠了... "
夏樹皺皺眉. " 好吧... " 走出靶區同時無型慢慢收回成手環的形體.

花了些時間跟那些過度震驚的人解釋, 當然選擇性的略過一些細節.
最後她們決定應該一步步慢慢加重受擊力. 拿車子測試安全氣囊時用的機具, 能調整力量, 控制受力位子. 也順便討論許多之後需要做追蹤的事項, 尤其體能上.

" 那就先這樣, 等到設備送來我就通知妳 " 碧擺了擺記錄本, 離開會議間.

我尊重身為監督者的妳的意見, 但是, 做為持有者, 我希望更加了解無型.
它的極限在哪, 它可以撐下多少, 要有能分析的數據就必須做測試.
對於沒事先跟妳討論便直接做今天的測試, 我道歉, 可是我希望妳能了解, 並同意我之後要做的事.

使用越多, 同步率越高, 對妳的影響也會越大. 不僅只是體能上的消耗, 心理上也可能因此改變.

我已經增加每天的運動量, 至於心理… 庫魯卡家的孩子, 沒那麼好驅使. 不會發生的.

靜留凝望著窗外的夜景, 想著兩人在離開辦公室前的對話.
“ 薇奧拉小姐, 您家到了 “ 司機的提醒把她喚回當下.
( 我希望不會發生, 我希望妳說得算… ) 直到睡著的那刻, 她的思緒都在夏樹身上.

一周後, 機器送到. 之後的每天, 靜留都先跟夏樹在研究中心碰面, 看她做例行測試再一同去公司.
重量一噸噸的往上加, 速度以英里計算. 各式不同的金屬總是以扭曲變形做收場.
無型能給予的, 遠遠超乎他們想像. 在這種全身型態下, 夏樹扳鐵如捏陶.
前一次心血來潮, 用力一蹬, 差點將自己鑲在花板上.
體能也在無型沒展開的情況下直線上升. 反應速度變短, 聽力與視力也明顯增進.

“ 早上好! 薇奧拉醫師 ” 抬頭, 靜留看到傾了半個身子近來打招呼的舞衣.
“ 早安 “ 闔起記錄本, 靜留拿起茶輕啜.
“ 夏樹沒應我的門所以過來看看-“ 舞衣拿了一大疊資料進門. “ 這些要交給她…“
“ 這麼多要審核?“ 看著那麼大疊文件, 靜留放下手中的茶杯, 走過去要接.
“ 噢, 不是不是, 這些已經處理完了, 只是夏樹會議上會用到所以拿來 ”舞衣將它們放到一旁的桌上. “ 她終於想開了, 現在很多東西都回直接轉交給我們這些人處理… 我是這樣跟他們說的…“ 舞衣小聲的補充.

靜留很高興夏樹有這位總是充滿活力和熱誠的朋友.
除了當天在場的人之外, 夏樹另外去告知有關無型的事的人就是舞衣.

想到夏樹現在的狀況, 兩人安靜了一下.
雖然夏樹沒說, 但是靜留和舞衣多少都猜的到她是想保留體力給無型.
當然… 也有可能是再也沒那麼多心力去批閱那麼多文件.

叼著一塊餅乾, 一手拿著杯子進辦公室的夏樹看到靜留在翻閱一疊文件.
“ 啊啦, 夏樹最近胃口很好呢 “
“ 哪... " 口一開餅乾就往下掉, 說時遲那時快, 啪! 空著的手一把接住落到一半的點心.
“ 哪… 有啊… “ 心虛的紅浮上面頰, 看著手裡的餅乾, 接到了, 也捏碎了. 靜留好像聽到犬科不高興時的低吼.

“ 在看什麼?“ 將碎屑掉入垃圾桶, 夏樹走到靜留身邊.
“ 舞衣說妳會議上會用到的資料… “
“ 唔… 這麼快就好了… 不錯… “ (看來真得應該早點讓他們接手這些較小的報告… )
一下子湊近的夏樹讓靜留微微一驚, 但前者很快又拉開彼此的距離.

叩門聲後, 特助拿了疊東西進來.
“ 董事長, 這個月的信來了” 照例將大大小小貼著各式各樣的信封放在茶几上.
“ 嗯, 謝謝…“ 看著就要出去的人. “ 啊! 茜, 麻煩幫我去弄一盒點心! “
有些驚訝, 但隨即應聲離開.
門關上後, 靜留鈴鐺般的笑聲又羞得夏樹面紅耳赤.
“ 不… 不要笑啦!!! “ 平時的威嚴跟現在的窘態, 不知有多少人知道董事長反差會這麼大.

“ 啊啦,夏樹有好多信呢… “ 總不好玩得太過火, 她轉移話題.
“ 嗯… 小孩的來信吧… “ 夏樹攤回椅子上.

“ 咦?! “ 就連自己也沒聽過這種聲音, 夏樹偏著頭狐疑得看著靜留.
“ 夏樹的? “ 靜留飛快回想著曾經看過關於夏樹的所有報導.
“ 怎麼可能!!! “ 夏樹翻了下白眼. “ 又沒結婚, 而且那麼多信, 誰要一堆小孩啊?!“ 擺擺手, 開始翻起資料. “ 我每年固定資助一些未開發國家的小孩讀書. 他們每個月都會寄封信報告學了些什麼之類的… “ 看靜留好像還沒回過神, 她補充. “ 妳可以拆來看沒關係 ”

“ 夏樹有想過去看看那些孩子嗎?“ 拆閱幾封信後, 靜留發現那些小孩書信中透露的期望.
“ 沒時間… 再說, 去跟不去並不會對現狀有什麼感變“ 夏樹放下公文. “ 我依然會給予金錢上的資助直到他們成年, 他們仍就會努力學習並報告 ”
“ 這樣麼…“ 聲音中帶著一點惋惜, 靜留拆開下一封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