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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前衛的明亮辦公室裡,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一刻不歇。光是聽到那急匆匆的聲音就讓人也跟著神經緊繃起來。
喀嚓! 辦公桌正對面的懸掛式時鐘發出現為正午的聲響。


「嗯…」雙眼直瞪螢幕的人動也不動,僅只是微弱的哼一聲。手指繼續飛快敲打著。


沒來由的,一震冷風撲面。那人皺眉抬頭想看是誰稱她不注意居然打開辦公室的窗戶。


「嗯?!!! 你…」


在她桌前幾步處,一個男人攙扶著一個女人冷眼看著她。她驚訝於有人站得離她這麼近自己卻毫無察覺。不知何時近來,不知何時接近。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她從座位上站起,語氣冰冷。
「你必須實踐交易。」男人面無表情的淡言道。
「什,什麼? 我們有生意上的往來嗎? 還有… 等! 喂!!! 她怎麼了?!」看著那人把攙扶著的女子放到自己辦公桌上,她驚愕卻也明顯表示對那人的關心。「喂! 我這是生技公司,不是醫院,你應該要送她去醫院!」她繞到大桌的另一邊查看躺著的人,邊罵人邊伸手去拿電話。


電話那頭是「斷線」的聲音。


「怎麼…」看本來應該一閃一閃的紅燈沒在亮,她一臉不解。
「她是怎麼… 呃!!! 唔!!! 嗯!!!!!!!!!」
回頭去檢查那女子,動手正要撐開對方眼睛時卻已對上一雙鮮紅的眸子。來不及反應,那女子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往下壓,強吻上。她掙扎著,雙手抓在對方肩膀上想把自己撐起來。無濟於事,固定舉重的雙臂沒給半點力氣。


瞪眼看著那雙又閉起的赤眸。先深吻然後那女子鬆口主動拉開一點距離。兩人嘴都還是半開著,她先是愣得沒反應等回神想閉起嘴時發現沒辦法。繼續試著把自己從那人的箝制中脫出,對方無動於衷,她的抵抗一點效用也沒有。感覺什麼東西正被從體內抽走,她毫無抵抗之力。從頭到尾只能發出微弱的嗚耶聲。


「嗚…… 嗯…… 呃……」漸漸,她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眼花,雙腿發抖手臂更是無力下垂。「…… 呃……」終於那女子鬆手,她意識迷離的呼出最後口氣,從桌上滑下攤倒在地。


「靜留?」男人瞟了眼地上的人,再次走近桌子。
「嗯。」桌上的人淡淡應一聲,撐起上半身看了下對方,移動身子下桌。
「感覺怎麼樣?」
「已經沒事了,不,說不定更好。」靜留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然後才將注意力放到地上的人。她蹲下身,伸手將那人的臉轉向自己。「啊啦,黎人,就不能選合適一點的嗎?」女子皺皺眉,語帶埋怨。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如果不是這位有那契約在身上的,要回復到這種程度很難。」
「這樣嗎? 嗯,我相信你的判斷,不過實在可惜這臉蛋了。」靜留單手托著對方的下巴,玩味的看著那五官精緻卻臉色蒼白的臉。
「不只臉蛋,她可有個性了,就憑剛才的對話…… 腦袋裡應該也有不少東西…」黎人環顧四周甚至走去看那人在桌上的電腦螢幕,掛著蠻不在乎笑臉說。
「啊啦,不管如何,已經過去了,就算了。」放下那人,靜留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開。


眨眼,隨著兩道黑霧,前一時在對話的兩人已經不知去向。冰冷的辦公室只剩時鐘滴答聲。


*   *   *


傳統建築設計的平房裡,那間最大書房中飄著茶香。端正坐著的人稍微深吸口氣後雙手捧起茶杯。


「靜留。」門外的黎人出聲告知自己的到來。
「請進。」深紅的雙眸眨也不眨,看著入室的人。
「看看這個。」黎人一進來就拉開房內另一邊的拉門,將放置裡面的電視打開。


『庫魯卡生物科技公司董事,夏樹•庫魯卡昨天被人發現暈倒在辦公室內……』
『緊急送醫後回復意識,狀況穩定,幾個小時前已出院…』


螢幕上,那個擁有一頭深色長髮的年輕女子冷著臉對一堆麥克風說沒事謝謝關心之類的話。


黎人將電視轉靜音。


「回復意識。」靜留輕捏著自己下頷,小聲重複。
「你覺得怎麼樣?」
「啊啦,好像很有趣,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麼?」
「沒有,就我們兩個,不過她現在身上的味道肯定有『夜晚路燈相對於飛蛾的效果。』」
「嗯,你就先不用多心,我去看看就好了。」


*   *   *


高級別墅區,一棟漆黑的洋房跟左右燈火通明的鄰居相比,意外突出。


黑煙散去後,身著淺紫色服飾的亞麻色人影出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客廳中。環顧周遭,稍微蹙眉,她直接往二樓屋主書房走去。想也不想,她推開門。


「啊啦。」


辦公桌那,一個高大的人捏著庫魯卡的臉讓她閉不了口,正貪婪的吸取他們一族所需。發現有第三者進來,那傢伙鬆手退一步轉眼消失。失去支柱,庫魯卡癱倒在辦公椅上。垂掛著頭,無血色的臉,儼然已無生命跡象。靜留慢慢走近傾身察看。伸手摸了下她的臉。細緻卻冰冷毫無溫度。


「啊啦,看來這次是真的…」話說到一半止住,紅眸因驚訝而些微睜大。


庫魯卡的胸口處,襯衫下,突然出現的淡藍色光芒透出。光線由弱增強直至能照亮整間書房的程度。靜留單手阻隔刺眼的藍光並注意到窗台上的其中一個盆栽裡的植物瞬間化成許多亮點。亮點逆風飄向庫魯卡發光的胸口,進了去。待最後一星點消失,屋內瞬間回復漆黑。


「…… 呃!!!」眨眼之間,藍髮的女人驚的坐直身。
「啊啦…」就算活了這麼久,也沒見過類似的事,靜留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
「你!!! 又是你!!! 你怎麼進到我家的?! 你到底是甚麼人?!」先說話的是夏樹。她有些克難的移動身子,明顯還很虛弱,聲音更是毫無威脅力。
「啊啦,不是人喔~ 是惡魔。」對方不悅的質問反倒讓她拾回平常的自己。
「啥?!」夏樹一手不自覺的按著胸口,在辦公椅上坐好,挑眉一臉不可思議。
「請問庫魯卡小姐現在感覺怎麼樣呢?」
「怎… 怎麼樣都不甘你的事,立刻離開我的房子!。」
「如果我離開了,會有更多不速之客隨後闖進來喔。」
「你什麼意思?」
「庫魯卡小姐記得在見到我之前發生的事嗎?」
「這…」片段模糊的記憶,但多少還是想起來了。蒼白的臉回復些血色,眼神困惑。
「能讓我看看你的身體嗎?」靜留繞過書桌將夏樹連人帶椅轉向自己,語調輕鬆、笑容如常的問。
「什,什麼?! 開什麼玩笑,你離我遠一點!」夏樹僵直的瞪著那雙赤眸隨即怒道。
「啊啦,人家可是好好問過囉!」


夏樹面前的栗髮女子依然保持著優雅無害笑容,只是在眨眼間酒紅的雙瞳綻放光芒。


「呃…」很快,夏樹發現自己動都不能動好像被股無形力量定在座位上,連話都說不出口。


碧綠的眼睛睜得斗大,看那自稱惡魔的女子接近,動手解開自己的襯衫釦子。這下,她不知道應該感到害怕、生氣,還是害羞。脹紅著臉,看著最後一顆扣子被解開。


靜留滿意的上下打量那令人垂涎的身材,目光最後停留在深色蕾絲內衣上。伸手,掌心在快要碰到對方胸口前停下,發出紅光。


如同呼應般,夏樹接近心臟的位置亦發亮。勉強垂下目光,夏樹驚愕地看著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奇怪圖文。


「就是你了。」靜留仔細看過一遍後收回手,自言。
「唔!」一發現自己又可以動,夏樹手忙腳亂將扣子扣好。 
「嗯,庫魯卡小姐這是依然要我離開的意思嗎?」注意到對方毫不友善的目光,靜留問。
「廢話! 你給我立刻滾!!! 不然我報警!!!」
「啊啦,火氣真大呢~ 好吧,那暫時告辭。」靜留往房門走幾步後回頭。「建議你暫時先別去上班,多買幾盆植物在家裡,然後還有…… 我是靜留•薇奧拉,只要喚我名字,要處理掉其他的惡魔就會簡單很多。」


夏樹沒回話僅只是瞪著她不可思議的搖著頭,一臉房裡的另一人是瘋子。亞麻色的身影消失在門的另一端,夏樹驚覺不對,急急追上去。


「…… 人… 呢?」寬大的屋子中,只有一顆心跳動的聲音。


*   *   *


回到住處,靜留獨自走往地下室,拉起地上的木板,映入眼簾的是螺旋型的石階。幾扇門後的儲物間暗灰不清,入內,靜留手輕揮,十幾柱火把自動燃起。寬廣的空間中只有一面牆,牆上掛著一幅肖像畫。畫裡是個坐在一面鏡子前,垂目看著手中書的漂亮金髮女子。


「凱特瑞娜。」靜留走上前對著畫中的人喚。
「前一次見到你,不知是幾個世紀以前的事了。」畫裡的人闔上書,抬頭看向來人。
「庫魯卡家的人身上有個不完全的『轉』,你對這件事知道多少?」靜留又接近一步,直接切入話題。
女子稍微蹙眉,碧眼染上層複雜的神色。
「唉… 終究發生了是嗎… 那是… 我下的咒令,應蕾蒂西亞•庫魯卡的請求…」


庫魯卡家族長的愛妻因病逝世。悲痛之餘他跟惡魔做交易。以自己的性命換取她的復生。可是使人復活,對惡魔來說也不簡單事,所以族長主動提出更多的條件,血契約。未來,如果受致命傷,流有他血液的子嗣們的靈魂任薇奧拉家取用。當時的薇奧拉接受了。然而,因為交易條件加上契約的影響,庫魯卡的人一代比一代少。惡魔之間的互相對立殘殺更讓情勢雪上加霜。


「蕾蒂西亞不知道如何得知『轉』這個咒令的存在,然後她找上我… 當時惡魔間已經達成協議,一切歸於平靜…」
「但是你依然答應了?」
「…… 是的,我有我的考量。」


*   *   *


哪天,一個莫名其妙出現又消失的怪女人要你先別去上班,你會聽嗎? 當然不會! 再說,她是不是「人」都不知道了。不對,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她絕對是人!


夏樹手肘撐在辦公桌上摀著臉猛搖頭。這兩天的奇怪經歷讓只相信科學的人很頭痛。放下手抬頭便看到電腦旁的一盆小仙人掌。那是舞衣新拿來的,前一盆蘭花聽說整棵枯死,所以被拿去丟了。奇怪的是,她記得那天上班時花還綻放著。


完全無法定下心。瞟眼散在桌上的報告,她不耐煩的嘖了聲開始收拾準備提早回家。說早,其實也已經不早了。整棟辦公大樓恐怕只剩下她跟一樓的警衛。


正把筆電塞入公事包,細碎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幾步處。雖然已經有一點心理準備,但是轉身看到三四個男人站在那還是不免感到驚訝。他們以不同的表情看著夏樹,後者用眼角餘光檢查室內電話。果然「又」壞了。


些許的不安並不會讓她放棄任何扳回一成的機會,至少,要讓他們知道自己不好惹。夏樹脫去西裝外套,扭扭脖子動動肩膀,雙手握拳幾次。


「唉?! 這傢伙想打人耶!」
「真有趣,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不會不知道吧?!」
「惡魔嗎? 聽過了,了無創意的說法。」夏樹哼了聲順便翻個白眼。
幾個惡魔抬抬眉對這女子的態度感到不解,但那也只是短暫的。
「既然這樣,就陪你玩玩好了,看你… 長得挺不錯的。」
「… 你會後悔這麼說的。」


早就猜想庫魯卡不會乖乖待在家裡,離開前動點手腳隱藏她身上的氣息。可惜那有時限。靜留一直遠遠觀察著。所以很清楚夏樹身邊出現了其他惡魔。乾淨的靈魂,誰都想嘗一口。即便流漏的氣息不多,已是「香味」千里。靜留從不認為她是的願意「分享」的人。


隨著一道煙霧,辦公室內又多了個身影。


「啊啦。」出現的靜留正好看到夏樹一個過肩摔將某個惡魔狠狠扔出去。
「天… 這女人… 居然摔惡魔?!」


雖然她可以肯定那是因為這些惡魔太輕敵,靜留還是不得不同意說話人語中的驚訝。


「嗯?! 你… 你是薇奧拉的人!」其中一個惡魔注意到赤眸的同類。
「是的,所以可以請你們離開嗎?」
「為甚麼? 即便是三大家族的人也應該遵守先到先用的規則。」
「沒錯,一般來說應該是這樣,但是這位不同,所以我再說一次,麻煩你們離開。」


幾個惡魔互相看了夥伴幾眼,達成共識。其中一個瞬間來到夏樹身邊掐住她脖子。


「哼! 該走的人,是你! 薇奧拉!!!」
夏樹反抓著掐住自己的那條手臂,憤怒的瞪著男人一句話說不出口。
「啊啦。」靜留依舊保持著優雅的站姿,不變的笑容。然後,在眨眼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


夏樹因終於獲得自由而大口吸著氣。地上的手臂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消失。害怕,驚訝,她眼神在斷臂者跟靜留間切換同時退了好幾步。靜留還是站在剛才的位置,但毫無疑問的,斬了那惡魔一刀的就是她。男人又咒罵了好幾句,在這之間他的手臂卻又在煙霧後慢慢長回。


「你…」
「喂! 夠了,我們…」
那傢伙很生氣,可是他的同伴和他都很清楚實力上的差距。幾道煙霧,然後辦公室裡只剩下夏樹跟靜留。


「庫魯卡小姐,你沒事吧?」靜留向夏樹走了一步。
「我… 你… 你砍了他的手臂!」
「… 他沒事的,你也看到那手臂長回來吧。」
「是… 但是為什…… 因為是惡魔…… 嗎…」夏樹皺眉走去坐在辦公椅上,雙手揉著太陽穴。
靜留抿了下唇點頭回答。椅子上的人給她一個「終於接受現實」的眼神。
「為什麼自從遇到你後好像到處都遇得到…… 惡… 惡魔?」
「因為你身上有我的氣息… 有跟惡魔做過交易的氣息。」
「但是我沒有!!! 是你… 是你,我沒,我不懂…」
「沒有,我們彼此並沒有直接的交易,你只是為好幾百代前的祖先償還代價…」
「代價… 那又是?」


朝個手,會客用椅自動滑到靜留身邊,她將幾許髮絲撩於耳後,坐了下來。
「可以解釋為靈魂,或說人類出生時已被訂下的生命時間。取決於交易的事項,人類所要付出的代價長短不一。」
「那我… 還完了?」夏樹倒是坦然接受這種「不是她做交易」的說法。又或者混亂的腦袋讓她不知該先處理哪個重點。


「沒錯,但凡是做過交易的人等於開放自己給所有其他的惡魔食用,而人的生命有限…」
「… 但是?」
「但是你身上有咒術『轉』,它能立用植物替你補回被奪去的時間。」
「意思是那種要命的輪迴會一直到我生命『正常』逝去時。」夏樹低聲自言。「有甚麼辦法可以處理這種問題?」


靜留向椅背靠,拉了下裙子翹起修長的腿瞇眼一笑。
「那要看庫魯卡小姐想怎麼樣了。」


*   *   *


早上八點半的會議一向讓人忍不住抱怨。但當然,沒人敢抱怨,當你的老闆是庫魯卡小姐時。


「好! 那麼就用第二個方案」主位上的人將手中的文件闔上道。「最後一件事! 然後今天的會議就結束。」
夏樹對助理點點頭,後者隨即將會議室的門開啟。一個身著酒紅襯衫,黑色套裝的女子走了進來向在座的所有人微笑。
「這位是靜留•薇奧拉,今天起,她將是我的個人秘書。」


*   *   *


20年後,她們發現這不完全的咒令讓夏樹的身體狀況一直保持在它被啟動時。她,不再是她認為的一般正常人。夏樹的壽命甚至可能比惡魔還常。庫魯卡決定提早退休。薇奧拉秘書也同一時間離開公司。


*   *   *


退休那年算起的一個半世紀後,偏遠山區的一座木造房中。


「夏樹~」
「嗯。」
「夏樹~」
「嗯?」動手將書翻到下一頁。
「夏樹~」
「什麼事嗎?」依然目不轉睛。
「有很重要的是要跟夏樹坦白。」
「是嗎? 那就說吧。」安樂椅上的人動都不動。


「我不喜歡夏樹。」
「喔? 這倒是挺新的。」
放入書籤闔上書,碧綠的雙眼終於看向正將茶葉放入茶壺中的人。
「是真的喔,不過那是剛認識時。」總算有了她的注意力,靜留勾起嘴角。「當初之所以主動不已交易的方式留在你身邊,只是因為覺得你很特別,很好玩。」


「… 是嗎? 那換我坦白那時主動提以交易方式維持這種形式的想法。」從椅中站起,夏樹走到廚房隔著吧檯接過一個茶杯。「我不喜歡占人便宜,即使你是惡魔… 還有就是…」她忽然失去剛才的從容,撥了下頭髮。「我覺得… 該付的代價中… 我並沒有吃虧。」玩著手中的茶杯,她沒看靜留。


「啊啦,沒吃虧? 是嗎~」喝茶的興致蕩然無存,靜留慢慢將陶壺推開。一手按上對方握杯子的手,另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葉綠酒紅只映著彼此的身影。
「…… 呃… 嗯… 我… 只是實話實說。」後半句話一出口,夏樹就後悔了。靜留的眼神,笑容是甚麼意思,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她再清楚不過。「呃… 靜留,茶葉泡久了不好喝。」本人都覺得軟弱的語氣。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漂亮雙唇,夏樹渾身發熱。


「啊啦,沒關係,到時我再泡另一壺給夏樹就好了~」軟柔的話在另一人的唇齒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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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夏 舞-H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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