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Arise Demon Marchosias.
Change, change the former self.
Free the angel forever fails.
Free the strength from mortal flesh.
Burn the magic into ash.
Gone, gone the former self,
Rise the marquis Marchosias!

* * * * * * *

酒紅底, 淡金流線字體的典雅標示靜立在整齊的人工草皮上.
De Luca中古世紀博物館.

一輛黑頭車經過緩緩開起的閘門駛到博物館正門口停下.
西斜的陽光灑在歐式古堡上, 凸顯建築充滿異國情調的立體風格.
司機將車門打開, 三個身影依序站出.

“唉, 要不是報告, 我一點都不想來這種地方” 帶頭走上階梯的少女嘆氣.
“即使不用面對人擠人的狀況也這麼討厭?” 一步之後的另個女生一臉莫可奈何.
“那當然, 都是些老舊不能用又不好看的東西, 弄個獨立建築來保存, 太不實際了…”
“啊啦, 伯父要是聽到了恐怕會很傷心吧?” 漫步最後的少女勾著嘴角揶揄.
“沒關係, 靜留又沒打小報告的興趣” 館主的女兒撇朋友一眼, 不以為意壞笑.

“管理員應該很快會來開門”
“嗯… 已經開了耶” 注意到仿古木門並沒有完全對齊, 說話的那個手撫上輕推.
“咦? 那就進去吧... 奇怪, 那位大叔人去那了, 我又不知道最新的展品在哪…”

博物館裡的燈全亮著, 卻不見一個人影, 不聞半點聲音.

“看簡介就知道啦, 這裡有, 我看看…”
發牢騷的那個哼了聲豪邁靠著服務台東瞧西看, 把事情留給另外兩人.
被她稱作靜留的那位赤眸少女不語但偏頭看另位同學展開來的簡圖.

“… 這樣… 我們是直接去三樓嗎?” 不多時女孩詢問靜留.
“嗯, 先把報告需要的資料大致收集好, 還有甚麼想看的等一下再說吧”
“三樓是吧?” 一旁, 館主的女兒三兩步走到電梯前按按鈕.

“… 本來覺得不需要跟其他人擠著看展示品很好… 可是這樣空無一人感覺有點怪”
電梯門一開, 看到眼前的空曠景象, 捏著簡介的女孩躊躇說道.
“噗… 妳不會在害怕吧? 這麼亮妳也怕?” 館主女兒毫不體貼的笑鬧.
“是說那位管理員不知道會在哪. 這個時間巡館嗎?” 靜留問.
“我不清楚”

她們朝目標前進, 各有所思.

“往這邊…”
“哈大… 等等! 妳是誰?”
轉彎. 三人撞見一個人影. 直覺開口要向大叔打招呼的女孩立刻察覺認錯人.
對方回身, 冷綠眼眸神色複雜的看著來者.
“啊啦, 庫魯卡小姐…” 靜留出聲喚人, 無視朋友驚訝的目光好奇打量藍髮女子.
“妳… 是藤乃的千金… 妳們, 時間不早了快離開這裡”
“甚麼時間不早? 早就閉館了. 可以解釋一下妳為什麼會在這嗎? 靜留的… 的… 妳到底是誰?”

藍髮女子開口正要說話卻忽然瞪大眼隨即轉身便跑.
“喂! 嘿! 妳是怎樣?”
“別跟來!”
這樣吼當然一點用都沒有. 靜留跟另個女孩因為館主的女兒毫不考慮追去也只好開跑.

“妳!!!” 如同壓抑許久的滿腔怒火爆湧而出的咆哮.

進到新品展示區的高中生們看到庫魯卡瞪著一位頭戴金色面具, 身披暗紅斗篷的人.

“哎呀~ 親愛的夏樹, 好久不見, 可想我?” 面具下輕慢不拘的聲音帶笑.
“妳!!!” 一副失去言語能力, 藍髮女子面露兇惡, 大吼向對方衝去.
那人游刃有餘的閃了開, 以飄向半空中的方式閃開. 少女們目瞪口呆.
“哎~ 幾個世紀下來, 夏樹的口味一點都沒變呢…”

面具之下, 沒人看得清那女子在看哪, 但不知為何, 兩個女孩同時轉頭看靜留.
顯然, 不只靜留認為那個人指的是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

“下來! 叛徒!” 庫魯卡仰頭怒吼.
不僅沒下來, 神秘的女子一陣煙霧後消失, 只剩嘲諷的笑聲.
“才見面就殺個你死我活不是我的作風, 讓我先替妳暖暖身吧~”
隨著不知哪裡來的聲音, 展場內的仿古盔甲分分亮起奇異紅光, 脫離支架.
舉著不同武器, 它們速度一致的向藍髮女子逼近.

“妳們, 別楞著, 快離開!” 庫魯卡冷眼觀察一面退後, 頭也不回命令幾個學生.
“門鎖住了” 靜留的聲音很快傳來.
“嘖” 不驚訝, 只是厭煩. 頭也不回, 藍髮女子止步, 改變策略向前衝.

她們看著庫魯卡俐落閃過兩副盔甲的攻擊, 奪下右邊的斧頭就往左邊的頭部砍去.
眨眼處理掉兩個, 然後四個, 再來八個. 靛藍的身影在鐵灰間穿梭自如, 下手猛, 狠, 準.
這不是標準的防身而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攻擊. 片刻, 二十多副盔甲剩地上殘片.

庫魯卡呼口氣, 扔掉手中的長劍, 看向靜留她們這邊.
“門還鎖著?”
捏爛手中簡介的女孩試了試門把, 面有難色的點點頭.
藍髮女子拔起插在頭盔上的斧頭向門口走.

“退後點” 提醒後舉斧. 還沒動手, 來自背後的抽氣聲令她回頭.
只見地上的金屬碎片短暫震動後在紅光下高速重新組合.
“該死” 掄起斧頭庫魯卡抓緊時間用力向門砍.
“呃!”
“庫魯卡小姐!”
兩物體接觸的瞬間紅光一閃, 庫魯卡被反彈力道推得後仰, 飛滾三圈半. 靜留趨前關心.

“暖身是吧…” 手撫頭, 碧瞳浸滿憤怒. 庫魯卡拉著靜留避開揮來的鋒利武器, 翻身站起.
“回到妳朋友身邊去” 她推了下少女, 卻是出乎意料的輕柔.
猶豫, 但是靜留清楚自己幫不上忙, 她很快走開讓藍髮女子有足夠的活動空間.

庫魯卡往另個方向邁幾步, 拉開更多距離後深吸口氣啞聲高呼.
“Gone, gone the former self, rise the marquis Marchosias!”

轉眼, 她身上燃起耀眼的慘白火光. 庫魯卡的身影消失在熊熊烈焰中.

首先走近的盔甲向火團揮劍, 一隻深色的獸爪從中伸出抓住劍身.
白焰消散, 少女們看到一個近兩米高, 披著件灰金色碎布的巨大獸影.

藏青毛皮的狼形惡魔兩足站立, 上身結實, 手長過膝.
鞭狀的粗長帶鱗尾巴橫掃, 一口氣將好幾副盔甲攔腰打斷.

三個女孩昏了一個.

“靜留… 妳哪裡認識這人的啊?” 館主女兒抱著失去意識的朋友, 面色凝重.
“古董鑑識…”
“啊?”

狼嚎.

毀得再徹底, 盔甲兵團都能復原重新逼近. 失去耐心, 惡魔咬牙深深吸口氣.

“Burn you all!!!” 巨狼口中吐出的白色火焰瞬間將敵人焚成灰燼.

關門時間的博物館回復只剩空調聲的安靜.
不, 不安靜, 還有來自惡魔的沉重規律哈氣聲.

Marchosias回頭看少女們, 就連靜留也忍不住向後退一步. 惡魔碧眼微瞇.
來到門前, 在館主女兒驚駭的注視下, 惡魔斯文的握住相形細小的門把.
扳動的瞬間, 她們看到白焰沿著金屬門把, 表面到邊緣將紅光逼退.
推開門, 惡魔輕嗅外頭後側身讓靜留她們出去.

“吾慢半步, 石板丟失”
“啊?” 一頭霧水, 女孩一時忘了自己在跟誰又是甚麼東西說話.
“妳的意思是剛剛那個人的目標傳言石? 為什麼?” 靜留隨即會意.
“守者之責, 非汝可知” 惡魔搖頭然後發現甚麼似的瞇眼緊盯赤眸少女.
“所以那女人大鬧一場就為了偷塊石頭?! 看這慘狀我爸恐怕會高血壓…” 館主女兒恍然大悟, 嘆口氣.
惡魔不予理會, 以尾巴擋住靜留, 將她與兩個女孩隔開.

“速寬上衣” Marchosias對靜留低聲命令.
“啊啦?” 赤眸少女一時反應不及的多眨了幾下.
“嘿… 呃, 這是要做甚麼?” 想替朋友做點甚麼, 可是面對惡魔, 女孩也不敢有大動作.

“吾言寬衣” 巨狼彎腰看不出表情的與靜留面對面, 又說.
少女看了眼朋友, 緩緩將外套脫下. 隨即, 惡魔幾乎是用搶的拿去.
衣服一入獸爪, 白火同剛剛在金屬門上燃遍, 逼出紅光將其粉碎.
顯見的, 靜流的外衣不知甚麼時候被魔法覆著.

“咦?! 我有嗎?”
惡魔沉默的將外套還給靜留, 僅看了說話的女孩一眼後搖頭.

“謝謝” 接下衣服, 靜留淺抿唇後抬頭微笑道.
淡綠雙眼閃過驚訝, 但是短暫. Marchosias將收回衣袍內的手再次伸出.
“吾之榮幸, 尊貴殿下” 近105度的彎腰, 惡魔托起靜留的手輕湊到吻間低語.
“殿下?” 赤眸女孩的朋友不可思議的重複.
“妳認錯人了” 靜留收手淡語.

惡魔沒回話退步後陷入火焰, 藍髮女子取代而出.

“妳到底是甚麼東西啊?”
“一個人沒有必要知道太多與自己擦不上邊的事情” 庫魯卡整整衣袖平靜回答.
“妳大概不知道, 但我是博物館館主的女兒, 我…”
“大小姐, 我建議妳花多點心思在這位昏過去的同學身上” 女子趨近無理的打斷對方.
女孩不滿的鼓起腮幫子但也聽取建議的低頭查看仍無意識的朋友.

“庫魯卡小姐…”
“藤乃小姐, 請代我向妳父親問好. 時間不早, 妳們真的該回家了”

* * * * * * *

從浴室中走出來的少女在看到房裡的人後小聲抽口氣.

“晚上好, 殿下” 面具後的笑聲毫不討喜.
“妳認錯人了, 我的名字是藤乃靜留” 赤眸女孩拉了下浴衣緩和自己的情緒.
“噢, 我才不在乎妳這輩子叫甚麼名字, 妳就是妳” 女子擺手, 坐到靜留床上.
“什麼意思? 在博物館時妳也說了令我有些在意的話, 妳是甚麼人?”
“我, 我魔法師. 這個應該已經不需要證明了吧?”
拉下長袍, 那人妖嬈的翹腿坐. 靜留隱約感覺到面具後的笑意.

“至於妳嗎... 看來那隻地獄來的小狗狗並沒有跟妳說明. 這還真不知是妳可憐還是她”
“妳找我有甚麼事?” 決定暫時無事對方說的話, 靜留問自認更要緊的事.
“嗯~ 直接切重點嗎? 也好. 我是來請妳幫忙的” 彈指, 被偷的石板出現在法師手上.
“這裡只有一半的線索, 庫魯卡一定擁有另一半, 想辦法替我問出來”

靜留依著牆, 暗暗思索對方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畢竟對方來”請”她幫忙是意料之外的.
“妳是魔法師, 妳都辦不到了為什麼認為我可以? 再說, 我為什麼要幫妳呢?”
“當然是因為一旦魔鑽入手, 我將擁有無邊的力量, 也就可以幫妳得到最想要的東西”
“啊啦, 人家可沒有甚麼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喔”
“那是因為妳不記得了, 可憐的孩子, 不過沒關係, 我能給點提示” 說著, 女子走向靜留.

靜留看著面具後的雙眼因為笑容而微瞇, 她忍不住往後閃躲伸來的手.
“別擔心, 不會痛, 至少肉體上, 但心理層面我很難保證”

那人右手食指輕點靜留眉心. 微微發燙的感覺立刻自那一點傳開, 靜留抿唇.
“別急著拒絕我, 過些時間我再來問妳的意願. 晚安, 公主殿下”
魔法師欠身並在憑空出現的煙霧後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 靜留終於回神, 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沒有以更強硬的手段拒絕那人的接觸. 不知為什麼自己如此沒警覺.
少女輕摸了摸剛才被魔法師碰到的地方, 內心的不安逐漸滋生.

為什麼那人知道自己的住處? 難道覆在身上的魔法沒有被除去乾淨?
所謂”這輩子”叫甚麼名字代表的意思又為何? 為什麼是她?
惡魔侯爵也稱她為殿下, 而庫魯卡小姐顯然知道甚麼卻不願多說.
Marchosias與庫魯卡小姐又是甚麼樣的存在?

過多的疑問, 想著, 靜留不知自己是甚麼時候睡去.

夏蟬的尖叫聲擾得路人心煩意亂. 但她不甚在意, 速度有些快的往森林深處走.
穿過高過頭的雜草後, 她看到…

庫魯卡小姐? 太像了, 不可能認錯, 只是...
似乎年紀小了許多, 乍看跟自己差不多說不定更小.
她止步不前. 心情雀躍的偷偷看著女孩. 心情雀躍? 這真的是她的感覺嗎?

庫魯卡一手拿著一支長棍, 流暢揮舞比畫著. 俐落而有勁.
有幾個動作她看過, 在抵擋盔甲武士時.
女孩喝了聲收尾.

“迪蘭, 怎麼樣? 我有進步吧?” 轉著長棍庫魯卡笑著低頭問.
原本窩在一旁的小灰狗蹦了起來猛搖尾巴並以搶去其中一支棍子的方式回答主人.
“嘿! 不行, 還來! 我還沒練習完不可以玩”
一人一狗一追一跑, 同時在草叢中的少女面前停下.

“靜留?”
“啊啦, 夏樹今天也很認真呢~”
靜留? 夏樹? 她們從來沒有這麼稱呼對方過.
她很快察覺到哪裡不對. 這人是她也不是她. 雖是旁觀者但卻又同時為第一人.
開心. 她感受到”她”的心情. 深刻的, 感受到.

“還好… 靜留事情處理完了?”
“是呢, 所以要不要我陪妳練幾回?”
“好, 好, 當然好” 藍髮女孩漂亮的碧綠眼睛亮起興奮與期待的光芒.
心, 漏跳了一拍. 不知是”她”的還是她的.

嚓! 噢! 砰!
夏樹被靜留一個低掃攻擊絆倒在地.

“啊啦, 又贏囉~” 跨坐到藍髮女孩身上, 靜留傾伸接近, 不掩笑意的耳語.
眼前膚質細白的人脹紅臉撇開目光, 很是不服氣卻也認了.
如此近的距離她感覺到”她”內心中被壓抑的激動.
“她”真的, 真的很喜歡夏樹. 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可以深刻體會到不曾嘗試的感情.

“改天繼續?” 靜留伸手拉夏樹一把, 微笑提議.
“好, 再好不過, 下次我絕對會避開靜留剛才的攻擊” 女孩轉眼精神全來.
“嗯, 我等著囉”
她看著翠綠雙眸轉為沉穩, 流露欽佩.
“靜留真的很厲害, 跟其他幾位同樣資深的成員比, 同樣多的事情妳卻能空出許多時間”
她不知道, 面前的夏樹不知道. “她”之所以會想盡辦法騰出時間就是因為夏樹.

“為了夏樹這些都只是小事呢~”
“哈哈哈”
憑笑聲, “她”知道藍髮女孩沒當真. 並沒有難過, 似乎早已預料到. 不急. “她”這麼想.

睜開眼睛, 靜留為昨晚奇怪的夢境感到困惑.
太過真實難辨真假. 難道這就是那位魔法師所謂失去的東西? 記憶? 前世的?
如果是的話, 她要嗎?

忽然的空虛. 靜留為自己隱約的肯定感到不安. 想要. 為什麼?
因為從來沒有體會過夢裡的那種滿足安心感. 明明什麼都還沒得到卻是這種感受.
是, 雖然沒得到但是找到了. “她”知道自己要的就是夏樹, “她”找到了夏樹.

靜留看了眼鬧鐘, 掀開棉被下床準備上學.

* * * * * * *

“父親… 庫魯卡小姐?” 回家來向父親請安的少女驚見意外訪客.
“放學了? 今天學生會沒有事?” 男士轉頭慈愛微笑.
“嗯, 提前處裡完了” 回答, 卻是看著藍髮女子.
“這樣正好, 我已經讓人準備書房, 妳不了解的歐洲史問題就問庫魯卡小姐吧. 分組報告上她剛好也幫得上忙是不是?”

這是甚麼? 家教? 靜留當然不至於到甚麼都懂的境界, 但也沒想過會需要家教.
內心疑惑, 但少女微笑得體, 從容自如的應聲道去準備資料.

到書房時, 庫魯卡已坐在裡面等候. 一見靜留進門, 女子起身迎接.
“抱歉, 這麼冒昧打擾…” 她略蹙眉似乎為要如何開頭想了許久.
“庫魯卡小姐在擔心昨天的事?” 將教科書放下, 靜留微笑.

對靜留波蘭不驚, 一針見血的問題, 庫魯卡明顯鬆了口氣.
“… 是的, 那女人顯然對妳格外有興趣, 但我不知道目的為何-” 藍髮女子抿唇.
“-在找出她的目的前我認為有必要在妳周遭加強防備, 所以我毛遂自薦做妳家教”

“啊啦, 父親已經同意了?” 在沒有跟她討論過的情況下, 這是第一次, 靜留不免驚訝.
“必要時, 我可以很有說服力” 庫魯卡勾起單邊嘴角給了個帶點傲氣的笑容.
赤眸少女感到臉頰一陣為熱, 她輕咬下唇, 捧起管家備好的熱茶淺嚐.

“我希望妳能體諒我單方面的決定” 回歸不苟言笑的面容, 女子靠向椅背雙手交握.
“我了解, 但是還是有些問題想問, 不知道可不可以?” 靜留悄悄深呼吸同樣正色道.
“一定的程度內, 我會回答”

“那個女子是誰? 為什麼是我? 我另外兩個同學真的不會有事嗎?”
“肯定不會有事… 那個人不會花時間在毫不相關的事情上-” 庫魯卡皺起眉頭.
“至於那個人, 她是個魔法師, 黑魔法. 經過昨晚的事, 應該不難相信吧?”
靜留認同的搖搖頭. 庫魯卡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懷錶打開看, 兩人陷入短暫沉默.

“之所以是妳... 八九不離十是因為妳長的跟她很像… 一位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少女的心跳快了些許, 強了些許. 看著藍髮女子, 她抿唇等對方繼續接語.
然而, 庫魯卡只是沉默. 收起懷錶, 她與靜留對上眼似乎在等下個問題.

“我… 跟那個人真的有那麼像嗎? 當妳是惡魔時說…” 只能轉個彎問.
“惡魔, 牠說的話不必太在意, 畢竟牠有牠的惡趣” 庫魯卡擺手不想深入這個話題.
“惡趣? 所以… 我不會是那個人的轉生…”
“不會, 應該說是不可能” 庫魯卡露出的一抹微笑, 在靜留眼裡既沉痛又淡然一切.
她忍不住暗暗心疼.

“不可能嗎?” 不算是在懷疑, 只是像在確認般的重複.
“一個人一個靈魂, 肉體消亡後靈魂不是贖罪便是享福, 等值的時間到後換靈魂碎散. 新生肉體的靈魂便是由不同碎片組合而來, 所以不可能, 沒有一個人可以擁有一個完整的前生”

藤乃家的大小姐似乎對這樣的說法而心情有些低落.
庫魯卡忽然驚覺自己不應該跟正值浪漫思緒澎湃年紀的少女說這種話.

“妳還有其他問題嗎? 課業外的. 當然, 即便是課業內的我也可以回答, 就算跟歷史無關也行, 我活得夠久了, 知道的應該夠多”
輕撥自己深藍的長髮, 她已可以不需要繼續這種生死話題的語氣道.

“最後一個問題... 我知道妳之前拒絕回答過, 但是我顯然已經不能算是局外人… 庫魯卡小姐在過去是甚麼樣的人呢?”
靜留收拾情緒, 已無可挑剔的優雅動作啜了口茶, 不容拒絕的婉轉問.

“嗯… 這不會是個簡單的答案”
“啊啦, 一般家教少說也有兩個小時吧?”

喀嚓!
晚了, 時間.
兩人幾乎同時起身.

“對了-” 正要離開書房的人收腳回身. 庫魯卡從懷中掏出一個深藍小盒子.
“-把這個戴上. 不像惡魔, 魔法不是我的專長. 戴上這個會給妳一定的保護”

一個精緻的銀色項鍊靜置在軟襯上. 看著, 靜留卻不由發慌. 昨個晚上, 她已經…
這樣戴上去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 擔心的, 卻不是自己會不會受到傷害.
暗自吃驚, 令她猶豫的理由是怕項鍊會除去她夢到”她”的能力.
照庫魯卡小姐的說法, 她應當毫不考慮戴上. 可是不行, 她沒辦法如此肯定.

“怎麼了? 這可沒有樣式可以選” 庫魯卡胡亂猜測後解釋.
“啊啦, 討厭, 不是這個問題吶…”
“那就戴吧”
靜留眨眼, 對方的固執讓她第一次面對到不知所措的情況.

“怎麼? 不然是甚麼問題?” 見少女還是沒有伸手接項鍊, 庫魯卡蹙眉, 困惑遠大於不悅.

令人難以察覺有何不同的笑容淺淺勾起. 靜留搖頭, 單手將長髮挽至胸前的同時轉身.
偏著頭. 眼角看到, 第六感也察覺到, 那位一臉嚴肅的女子霎時渾身緊繃.
試想, 自己上一次因為盤髮而在外人面前裸露後頸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鍊子很長, 妳可以自己戴-” 庫魯卡將小盒子輕放在一旁小桌上, 低語.
“-那麼, 告辭”
“… 老師慢走”

已經步出門外的人因為這個稱呼而頓足. 庫魯卡最終偏頭頷首.

庫魯卡是擁有王室血統的貴族, “她”也是. 擁有血統卻沒可能繼承王位的貴族.
因為這樣的身分, 她們被挑選中得到另個身分. 魔鑽配戴者的候選人.

她在最偏僻的訓練場上找到夏樹.
少女已額抵著練習攻擊用的木樁喘著氣.

“休息一下吧, 我帶了水來”
“靜留?! 嗯…”

夏樹轉身靠著木樁一屁股盤腿坐下. 她同樣席地而坐, 遞出水壺, 以手絹替對方擦拭汗水.
少女短暫往後縮了下, 不是向後閃躲, 畢竟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

“啊啦, 夏樹亂動要是汗水跑到眼睛裡會不舒服喔”
“唔…” 少女低應後猛灌了幾口水. 沒有臉紅, 或說因為訓練後的燥熱讓人看不出來.
“為什麼要這麼嚴厲的鞭策自己呢?”
“不然怎麼超越妳?”

靜留的心情一時複雜許多, 準確的說, 是”她”的.
高興, 因為知道夏樹一直有在注意”她”. 很高興, 幾乎是雀躍, 雖然深知彼此的理由不同.
心疼, 這麼積極的鍛鍊, 任誰看都不會相信少女貴為公主. 捨不得白皙的皮膚上時常出現新傷口.

種種矛盾的心情讓靜留難以喘息. “她”的糾結令她感到好笑卻又無法不感同身受.
從來沒有給任何人此般濃厚強烈的情感過. 父母親沒有, 同學老師沒有, 朋友? 也沒有.
不太適應, 更說不上喜歡, 但是靜留卻有不願失去這些糾結與矛盾的感覺.

“夏樹, 懂得適度休息有時反而會幫助妳超越現在的自己喔”
“靜留是要我坐著別動, 多吹些涼風嗎?”
“啊啦~ 那也不錯, 不過我有其他建議”

靜留起身, 拂了下衣服笑著向藍髮少女伸手.
夏樹原本反射要抓上來的手在半空中握拳, 她俐落的自行起身.
不一樣了, 夏樹對靜留的反應.
為什麼改變? 內心泛起一絲焦躁. 想知道, 不管是”她”還是她.

“好吧, 往哪走?” 簡單收拾完畢, 碧眼少女對靜留微笑.
好似甚麼也沒有改變過的清純微笑. 困惑. 已經不知道是誰的感覺.
透過靜留的反應察覺自己的臉部表情, 少女抿唇稍微收斂.

“她”的反應自然比她的快. 靜留嫣然, 上前勾住對方的手, 淡語往這邊.
夏樹的手臂有些僵硬, 可是沒有躲開的意思. 靜留的心跳無意識增強.
十步, 二十步, 三十步. 三十四, 五, 六, 七, 八.
真的變了. 以前的夏樹早該在二十步左右便將手抽回去.
轉頭凝視身邊的人.

“做, 做甚麼這樣看… 妳太近了” 夏樹終於是在被緊盯著不放的情況下抽回手.
臉又紅了, 卻不可能是因為練習.
多出的這十幾二十步間, 從夏樹身上感覺不到半點屈忍的氣息.
反而, 少女其實正在漸漸放鬆. 若不是靜留無法壓抑的好奇舉動, 或許…

不知醒了多久, 只知從睜開眼睛後便一直看著放在床頭櫃上的項鍊盒.
靜留知道如果繼續這樣的夢, 她會越陷越深.
比起那位黑魔法師, 她應該更相信庫魯卡小姐即使事件發生之前兩人也只見過一面.

夏樹．庫魯卡. 對於第一映像, 更勝美貌的大概就是她過度的冰冷氣質.

那時父親一位專門買賣古董的摯友來訪.
聊得起勁卻到了友人與鑑定人員碰面的時間所以父親決定一起去.
老實說, 她已經忘了當時是甚麼原因同行.

通往洗手間的走廊上, 她比父親他們更早遇到庫魯卡小姐.
如見鬼般瞪大的碧綠雙眸至今仍歷歷在目. 映像中, 庫魯卡小姐可能還抽了氣.

然而, 再怎麼誇張的反應, 當兩人在辦公室裡正式碰面時都好像甚麼也沒發生過.
像換了人格. 庫魯卡不苟言笑的分別與父親與她握手並遞上名片.

他們的討論內容她難提起興趣, 可是說話中的藍髮鑑定員卻搶盡自己的注意力.
博學多聞, 談吐間有著脫俗而穩重的氣質. 她沒想過如此年輕的女性可以給人這種感覺.

以為她有刻意迴避與自己對上眼或談話, 沒想到當要離開前對方卻開口喚她.
就連她父親也面露驚奇, 可庫魯卡小姐只是平淡而禮貌地為走廊上的事道歉.

夜幕低垂. 又到就寢時間.

抿唇, 懷著沉重的心情, 靜留對著鏡子將項鍊戴上.

未完.

* * * * * * * * *

附註:
Marquis Marchosias, 聖經裡與路西弗(Lucifer)一同墮落的天使, 狼形惡魔.

夏樹角色設定改自DC comic英雄Etrigan.
Etrigan為 DC comic原創惡魔.

文首的咒文改自Yarva Demonicus Etrigan.
原文如下.
Change, change the form of man.
Free the prince forever damned.
Free the might from fleshy mire.
Boil the blood in heart of fire.
Gone, gone the form of man,
Rise the demon Etrig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