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何處去》


酒吧今晚的生意分外好,客人絡繹不絕,服務生在各個座位間小心卻毫不怠慢的穿梭。重節奏流行音樂和人們歡快的交談聲充斥霓虹燈閃爍的昏暗空間。流線型的前衛吧檯後,酒保嘴角掛著服務業標準微笑,內心矛盾不已。客人多自然好,可是從傍晚忙到現在也真是挑戰她手臂肌肉的極限。


提著從廚房拿來的冰塊,她彎腰動作俐落將工作檯下的冰桶再次填滿。當她直起身,剛好與隔了一段距離外包廂中的赤眸女子對上眼。那人優雅坐在七八個衣著講究的年輕男女之間,她舉止落落大方,眉目間帶著令人捉摸不定的笑意。發現調酒師的目光,她微偏頭將肩上的幾縷栗色秀髮撩到身後,對人眨眼淺笑。


酒保面頰頓時發燙,她萬分不好意思的迴避目光,瞥向一邊。也正因如此,她注意到通向酒吧入口的拱門出現一個與四周氣氛相違的身影。


穿著深色套裝的藍髮女子目光先是鋒利掃過舞池中的人群再看向沿牆設立的一個個包廂。她冰冷的碧綠色眼睛在發現那位談笑間的赤眸女子後瞇了瞇,深藍柳眉微蹙,粉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任誰看都知道她的心情因為所看到的事情而不好。


調酒師無聲揚眉,以她閱人無數的經驗,從兩位女子的服裝儀容與氣質,應該是不需要擔心酒吧群架之類的火爆事情發生,不過小衝突難說不可能發生。正考慮著需不需要多加留意,正事上門。


「塔莉亞,一杯血腥瑪麗。」
「知道了。」她聳肩垂下目光拿玻璃杯。


夏樹深吸口氣,對震耳欲聾的聲音不屑白眼。隨即,她雙眼緊盯不知道是同事還是路上遇到的人群之間的靜留。居然真的讓她在這種地方找到對方,夏樹不知道她應該感到生氣還是感慨自己找人不費工夫的默契。她稍微整理西裝外套,繞過舞池向鎖定的包廂前進。


坐在色彩鮮艷沙發上的年輕男女看到一位陌生卻長得眉清目秀的標緻女子直直走來,都面帶微笑煞是友善。夏樹無視眾人眼光,盯著靜留面無表情。


「靜留,能私下聊一下嗎?」跨入包廂,夏樹提高平常說話的音量問。
「… 改天好嗎? 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情。」原本漾著笑意的赤眸轉為平淡,靜留收起唇上弧度,嘆口氣婉轉道。


聽靜留是這種反應,她四周的人也不再表現得友善,收起笑容,他們各個好奇地打量這位能惹得靜留不開心的女子。夏樹又蹙了蹙眉,看看靜留左右邊坐著的人撇撇嘴。


「麻煩讓個位子好嗎?」她壓著聲音,禮貌卻不容拒絕的詢問。
「對不起,可是靜留才說改天再跟妳聊…」靜留左手邊的女子挑眉上下打量夏樹。
「麻煩,讓個位子,好嗎?」面不改色,夏樹重複一遍所說的話,單手解開外套鈕扣,掀開左側。


靜留身邊的人看到夏樹腰間的配槍,瞪眼的瞪眼、抽氣的抽氣,大夥兒一時不知所措,你看我我看你,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啊啦,看來今天只能到這了各位,不好意思喔。」靜留嘆氣拾回笑容,語調不疾不徐煞是見怪不怪。
「可是…」其中一位男士來回看著夏樹腰間的槍和靜留,表情甚是擔憂。
「沒事,沒關係。」靜留搖搖頭再三保證。


人群走後夏樹也沒坐靜留旁邊,而是毫不客氣推開放滿酒杯啤酒瓶的桌子、拉過一張椅子坐到她面前。前傾的坐姿咄咄逼人。


「夏樹這是翹班了?」靜留獨特的聲線帶點慵懶,悠哉靠向椅背,收起不滿的態度,似笑非笑的看著一臉嚴肅的人。
「… 怎麼亂跑? 這樣會讓你爸爸媽媽擔心。」夏樹短暫抿唇,迴避問題。
「啊啦,真是的,沒想到都快三十了父親母親還是會不放心的找個人看著我。」


看來靜留心情真的不好,夏樹暗忖,平時就說不過她,現在這種狀況就更不用說了。她咬咬牙卻是不願意退讓,姑且不論靜留跟她父母親又發生甚麼,她不喜歡看到靜留獨自在這種聲色場所。


「為什麼沒去餐宴? 明明答應你爸爸了。」
「男性遠多於女性的各企業繼承人餐宴,父親的企圖再明顯不過。他早答應過我不會再要求我做這種事,今晚我違約是想變向提醒他藤乃企業沒辦法靠著不守信這樣的行為成長茁壯。」翹起套裝短裙完全無法遮掩的長腿,靜留赤眸蠻不在乎瞥向一旁。
「… 你不想去也至少事先說一聲…」夏樹的話被搭上肩膀的手打斷,她轉頭瞪人。
「客人,請問這人打擾到您了嗎?」頭快碰到包廂頂,肌肉像是隨時會爆出制服襯衫的高大保全沒理會碧綠雙眸投來的凶狠目光,他禮貌的關心靜留。


看來靜留的朋友們雖然聽話離開,但是姑且算是有責任感沒就這麼一走了之而是去找了保全留意包廂狀況,大概想多少幫點忙。夏樹暗暗推測,姑且算是對靜留選擇甚麼樣的人作陪還算是滿意。但想歸想,她當然還是不高興。


「打擾到人的是你。」在靜留來得及回應前,夏樹沒好氣地把一直放在口袋中的右手拿出來,將手握的東西向上翻。
「呃… 對,對不起打擾了。」牛般結實的男人一看到那霓虹燈下閃亮的警徽立刻變了臉,手如觸電般抽走,彎腰道歉。


「夏樹這算公器私用嗎?」目送像是夾著尾巴逃跑的保全,靜留勾著嘴角揶揄板著臉將警徽收回口袋中的人。
「我這是節省時間,不想花力氣在沒意義的事情上…」頓了頓,夏樹取出震動中的手機,眼神霎時嚴肅許多。


靜留也沒催促,雙手抱胸等著。沒花多少時間閱讀,夏樹嘆氣將手機收起來。


「不管力氣或時間都一定要花在辦公上對吧?」靜留的語氣不免有點酸澀。


聞聲,夏樹抬眼看靜留,沉穩而堅定的眼神一時染了複雜與猶豫,思考間嘴唇抿了又抿似是想說話卻沒有要開口的打算。


「… 你晚點回家嗎?」最終,夏樹撇眼手錶、拂了拂褲子站起身問。
「誰知道呢。」
「… 你要去哪我也不可能管…」夏樹話說得很慢,考慮著甚麼靜留卻難得沒有半點頭緒。邊說,夏樹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翻弄,最後取出其中兩隻串在一起的銀色鑰匙交給靜留。
「要去哪,你自己想好就好,但是至少打個電話給你媽媽,別讓她擔心。」


靜留美麗的紅眸從困惑到欣喜只在眨眼間,她跟著站起身伸手沒接下鑰匙而是握住夏樹的手,露齒笑靨得格外動人。


「宵夜想吃甚麼?」靜留走近兩步縮短彼此距離瞇眼問。
「啊? 甚麼宵夜… 不用,我不知道甚麼時候才回來,你就不要等了。」


靜留看著夏樹,那個眼神,夏樹再清楚不過。是她說錯甚麼的時候會看到的,只是夏樹不知道自己說錯甚麼。一時,夏樹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想抽回被靜留握住的手對方卻不給,當然夏樹用力一些靜留不會是對手,只是她從來就依著靜留自然不會多使力氣。


「嗯,我真的… 不知道甚麼時候會回家啊… 宵夜隨便吧,你方便就好,不要太忙。」絞盡腦汁也就這個結果,夏樹低聲妥協換來靜留加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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