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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道旁,不見邊際的田園逐漸取代建築物密布的都市景色。轎車平穩行駛在車輛不多的道路上。經過一座小橋底,乾淨的車窗玻璃映出副駕駛的女子閒適看著外頭出神的表情。


「想睡的話,稍微閉上眼睛吧?」赤眸的駕駛語調含笑的說。
「你在開玩笑嗎? 這麼美的風景?」不知神遊何方的人幾個眨眼,轉頭看雙手握方向盤,眼睛看著前方嘴角卻是對著她笑的靜留。
「抱歉喔,路程稍微長了點,有點無聊吧?」靜留短暫轉頭,眉宇間流露歉意。
「甚麼嘛… 當我是小孩子嗎?」夏樹撇嘴細聲碎念。


靜留抿唇忍笑卻是讓眼中的笑意更是明顯,水潤明亮的寶紅眼睛一時多眨了幾下。夏樹見對方這個樣子也就搖搖頭跟著笑出聲,她矯了個舒適坐姿,頭枕著椅背頭墊,半開的眼睛看著車子前方。


「… 只是還有點不敢相信我們真的就這樣一起跑出來偷閒。」良久,夏樹輕聲滿足嘆息。靜留微笑點頭,沒有回話。


進入職場,不免常常因為工作關係而休息時間好不不巧被錯開。學生時期有翹課惡習的人進入自己喜歡的行業後反而工作狂上身,不忙得昏天暗地不罷休。靜留為夏樹會有這樣的改變倒沒有太多的驚訝,畢竟她知道夏樹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有不亞於她的執著。也應為這樣,當夏樹主動提議請個假出去玩時靜留反而吃驚不小。


車子離開主要道路,進入高級度假別墅區。夏樹驚奇的睜大眼,東張西望欣賞各具特色的房屋。


又個轉彎,轎車沒多時來到一道有著輕微鏽蝕痕跡的金屬大門前。


「夏樹等一下喔,我去開門。」拉起手煞車,靜留邊說邊解開安全帶。
「咦? 門不是自動的嗎?」
「不是,屋子很久沒用了,沒想到要更新。」
「那你坐著,我來就好。」


金屬門不重,可是鎖扣因為生鏽的關係,需要多用點力氣才能扳開。夏樹沉默皺皺眉,轉頭前多瞥了門後的前院和深處的房子幾眼。前院被修剪得很整齊,想是有請人固定來修剪,就不知道屋內的狀況了。電視上那種長年沒有人居住的房子空氣中充滿灰塵的畫面閃過腦海,夏樹一時不知道該用甚麼表情面對靜留。


事實證明,她的顧慮都是多餘的,本來應該要清楚靜留不會選個屋況不良好的地方作為兩人假期住處。放眼望去,傢具樣式雖然有點復古,但各個一塵不染,空氣中亦沒有舊房子清冷帶點潮氣的味道。


「昨天打掃的阿姨才來再次確認過清潔狀況,家電都沒有問題…」靜留滿意環顧四周,回頭對夏樹說。
「嗯,看起來是很好。」夏樹微笑回應一邊將手中的提袋拿到廚房流理台。
「剩下來的我處理就好。」跟進廚房,靜留先打開冰箱檢查隨後跟夏樹交代。
「好,那我把其他的行李從車上拿下來。」


等夏樹這邊的東西都拿進屋子,靜留已經在廚房中忙碌起來。看著對方的背影,夏樹笑了笑,決定自行去看看位於二樓的房間也順便將裝衣服的箱子拿上去。四個房間,兩個配有衛浴,一個書房,每間都乾淨整潔,傢具設備齊全。夏樹繞了圈,把行李放入主臥室後,依照兩人家中的習慣將所有的房門都打開。


「房間還好嗎?」聽到夏樹走進的腳步聲,靜留略偏頭問。
「很好。沒甚麼可以挑剔的。」夏樹微笑回答完靜留,往後門走。


坐在陽台吊椅上,她愜意享受來自緊鄰後院的森林清香。從坐的位子,隱約可以看到隔壁鄰居的後院,現下這個時間不是寒暑假,左右的房子似乎都沒有人住。放眼望去就像她們獨擁整座山邊森林般。回頭再看屋子,樣式充滿古色古香的氣息,卻是保養的極好,沒有剝落退色,不像通往馬路的金屬門。


「給。」
「謝謝。」微頓,夏樹從靜留手中接過新鮮榨的果汁。
「從小我就覺得這後院的風景沒有特別好,可是我卻很喜歡。」靜留握著自己的果汁坐下,半個身子靠在夏樹身上。
「那又是為什麼喜歡?」
「因為只有那個時候父親母親才有時間陪我吶… … 怎麼了?」靜留自顧說著,一會才發現夏樹看著她,認真的眼神竟讓她臉頰有些發燙。


「沒有,只是很少聽你說這些。」夏樹眨眼搖頭,笑了笑。
「啊啦,夏樹又沒問。」靜留手臂輕貼臉頰藉此降降溫度,言語間含笑,頭舒適枕在夏樹肩窩。
「嗯… 附近的房子似乎都翻新過?」鼻息間是靜留身上淡雅的香味,內心一陣搔癢只好胡亂問一句話轉移自己注意力。
「對,不過父親就是喜歡這棟別墅的樣子,所以沒想過要改。」


「當初父親在找度假屋時洋房樣式正流行,前屋主因為決定要回海外的故鄉所以決定將房子出售,這筆交易也就順利完成了。」
「居然還有這種事,怎麼好像上了堂歷史課。」喝口柳橙汁,夏樹抿抿唇,似乎很喜歡飲料的酸甜度。
「啊啦,那夏樹進步很多,沒像以前一樣睡著。」
「你上的課,我怎麼睡得著?」夏樹轉頭,勾起單邊嘴角壞笑。
「嗯~ 越來越會甜言蜜語了。」


聽著靜留開心的語氣,夏樹也跟著笑了笑,卻是忽然收了笑容猛得轉身扭頭去看屋內。


「怎麼了?」杯中果汁差點因為晃動灑出來,靜留略帶點無奈轉頭跟著看。
「… 沒有,呵,應該是光線反射,看錯甚麼。」頓了頓,夏樹想是覺得自己反應過度,白眼搖頭哼笑聲,輕鬆回答。


漫無主題的,兩人繼續在陽台上談天說地直至傍晚這才姍姍回到屋內準備。轎車開離大門,同樣是夏樹去關。


「大概半小時車程可以到餐廳。」靜留放下手機對回到駕駛座上的夏樹說。
「嗯,沒有想像中的遠。」


餐廳中的包廂裡,熱鬧非常,仔細聽,竟都是些女性的興奮交談聲。


「聽說紫子老師的女兒剛上國中。」
「咦?! 已經上國中了? 怎麼這麼快!」
「小茜,醫生說預產期是甚麼時候?」
「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陽子老師,在大學教書感覺怎麼樣?」
「很不錯,還認識了幾位碧之前的同事。」
「舞衣,你們巧海的婚禮時間到底訂了沒啊?」
「誒? 怎麼問我,問他啊… 我這個作姊姊的也等的很辛苦好嗎?」


靜留身邊的座位空了下來,來人不修邊幅,大辣辣拉開椅子便一屁股坐下。


「喂,茶泡女,今天心情不錯也喝了不少?」遙不曉得已經喝了幾杯,竟然會臉頰微紅卻難得咬字清晰的笑著問。
「啊啦,小遙看起來也喝了不下五杯了吶。」靜留淺笑,仍如平常時那般優雅穩重不似喝了幾杯烈酒的人。
「工作還行嗎?」
「很好,謝謝。」


遠遠,夏樹好整以暇的啜著手中的氣泡飲料,不為一室的混亂受影響,煞是專注的看著與當年學生會幹部談笑中的靜留。


「喂,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看藤乃的眼神簡直像中邪。」
「甚麼?」耳邊熟悉的聲線和那極端諷刺的用詞,夏樹不用轉頭也知道坐到身邊的是誰,不過對方到底說了些甚麼她倒是真的沒在專心聽。
「責,還真是有夠嚴重的。」
「奈緒,好久不見,現在在做甚麼?」夏樹眨眨眼,不計前嫌的友善問到。
「… 我還是比較習慣你原來的說話方式…」奈緒不答只是回以白眼。
「聽說前陣子你一口氣換了好幾次工作,要是還沒找到滿意的,我們公司…」
「我比較想知道你公司有沒有多金長得又好看的。」奈緒打斷夏樹,玩笑態度十足的瞇眼問。
「多金沒有,多金的是客戶。長相嘛~ 大概有幾個算不錯吧。」
「哎~ 有幾個啊? 以你的標準居然會說這種話,我都好奇長甚麼樣子了。」
「小聲點。」


夏樹一時驚覺自己說了甚麼,作勢要摀奈緒嘴巴,瞪大的眼睛緊張往靜留坐的方向看去。奈緒一手拍開夏樹的手,見使壞成功笑得很是開心。


「怎麼? 怕被聽到晚上睡地板?」
「怎麼可能? … … 是怕晚上沒得睡…」看靜留依舊認真和遙聊著天,夏樹似乎放鬆不少,無奈回答,後半句卻是小聲可比蚊子叫。
「你說甚麼?」
「沒有。」


*   *   *


車窗外的景色漆黑一片,除了一盞盞呼嘯而過的路燈,只有不時來自對向車道的頭燈相伴。夏樹時不時短暫轉頭看閉目養神的靜留。雖然車內燈光不足,閃過的路燈卻足以照亮靜留臉頰上難得一見的紅暈。夏樹忍不住偷笑。


「夏樹開車這麼不專心好嗎?」忽然,靜留睜眼轉頭笑到。
「咦?」夏樹只覺得臉上一燒,不服氣的皺皺眉回頭專心在道路上。


汽車駛進大門,仍是夏樹下車去開門。走近金屬門,看清狀況的人內心暗暗吃驚。只見在車頭燈下的金屬門左右邊微微錯開,竟是沒有上鎖的狀態。幾次都是夏樹開關門的,她很清楚這門不可能不小心被陣強風吹開,忍不住當下左右張望一會。


放眼望去,四下一片黝黑,幾乎沒燈光的別墅很難讓人看清楚任何東西。風聲吹過樹葉,一時枝葉沙沙聲掩蓋過人耳能分辨的其他聲響。且說夏樹雖然有所懷疑,但她更不相信剛好有人來闖空門,這樣一想,她懷疑自己沒將門關好的可能性更高。


「剛剛怎麼了嗎?」看進門後就東張西望的夏樹,靜留忍不住好奇問。
「嗯… 沒有,只是多少檢查一下。」夏樹笑笑,要靜留不要擔心。總之,看來是沒有人闖入的跡象。「我沖個醒酒茶給你好嗎?」將兩人的皮包、外套至於餐桌椅上,夏樹目光隨著坐入客廳沙發的人問。
「啊啦,那就麻煩夏樹囉。」靜留雙手按揉太陽穴,對夏樹嬌柔一笑。
「馬上好。」


正對著廚房水槽的窗戶外也是漆黑不比,就連對近的幾棵樹叢都難以瞧見。夏樹瞟一眼燈光下自己在窗上的倒影,一面動手將沖茶的用具從櫥櫃中拿出來清洗。


茶壺剛洗好,腰間突然一緊,肩上更是帶著溫度的清香飄逸,夏樹頓了頓無奈隨即勾起嘴角。抬頭,只見靜留滿面笑意,抱著她撒嬌。


「怎麼的,忽然這樣? 我很快就好了。」夏樹輕拍靜留纏在自己腰間的手,開口問,那聲音也忍不住放輕溫柔許多。
「嗯,等不及,我想先去睡了,夏樹陪不陪我?」
「當然陪,可是… 咦? 你等等,手不要亂動啊。」夏樹本來還笑著,忽然感覺對方那不安分的手往自己褲頭摸去,急著放下茶杯去制止。


叩的清脆一聲,茶杯掉入洗碗槽裡,靜留的手也不再有下一步動作。夏樹本來好奇這次對方怎麼這麼合作,卻明顯感覺到緊貼背後的柔軟身子不知何故突然僵硬許多。心下疑惑,夏樹轉頭要看靜留是怎麼一回事,眼角卻注意到了其他事情。


窗外不再是完全漆黑。草皮上,一塊發著亮光的長方形不知何時無聲出現,乍看,是二樓房間的燈開啟所產生的。


燈怎麼會突然開? 夏樹很清楚剛剛外面一片黑只有廚房的燈是亮的,而且出門前她也很確定把二樓的燈都關了。靜留想必也很清楚這些細節。


稍微僵硬的手收了收卻仍留在夏樹身上,靜留似乎一時放輕了呼吸不少。夏樹蹙蹙眉,溫柔拍拍靜留的手背希望多少讓對方稍微冷靜些。


「你去把手機、車鑰匙、錢包甚麼的都拿好,到門邊去等我,我上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可能只是老房子電源不穩定。」夏樹微偏頭,輕聲細語安慰,一手仍拍著靜留,另一手往刀架摸去。
「這樣嗎? 還是我跟你一起去?」靜留短時間內鎮定不少,深吸口氣回問。
「不用啦,要是有甚麼,我也不想硬碰硬… 你到門口等好嗎?」夏樹說得婉轉語氣又溫柔,卻是沒有要同意的意思。
「好吧。」
「你要是聽到我說出去,就去發動引擎,不用多少時間。」


是說這較為偏遠的地方,要叫個警察恐怕遠水救不了近火,再者,夏樹實在不想在甚麼都搞不清楚的狀況下報警。眼下不過是房間的燈突然自己亮了起來,應該沒甚麼大不了的,要是只有夏樹一個人,她大概毫不考慮的就往樓上走,可是有靜留在場,又見她那緊張反應,夏樹便不自覺得分外小心。


將水果刀握在右手,垂於側身,夏樹沒甚麼害怕也不怎麼緊張。心情雖如此,她也不至於粗心大意,倒也還是謹慎的一步一階梯,悄然無聲上到二樓。


「嗯?」終於無法避免的暗吃了一驚,夏樹手中的刀子霎時被握緊許多。只見應該敞開著的房門全部都被關上。


到底是發生甚麼事? 暗想著,夏樹決定不開啟走廊的燈而曝露自己行蹤,直接往第一個房間走。


深吸口氣,猛的轉動門把推開門,再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打開房間燈。


書房沒有人。下個房間。


確定的映象中的房間燈開關位置後,夏樹一樣的程序更猛的氣勢,再次開門開燈。


小房間也沒有人。下一間。


來到門口,往門縫瞧了瞧,夏樹困惑不已。門裡是暗的,然而她很確定這個房間就是廚房正上方的房間,換句話說,開著燈的,無非應該要是這一間才對。為什麼卻是同樣漆黑?


這次,她不由的屏息,放輕動作。


房裡,不僅燈關著也沒半個人影。夏樹內心吃驚無比面上到連眼睛沒眨一下,她不可思議的反覆開關房間主燈電源就為了確定一切正常。實在瞧不出個所以,夏樹姑且走幾步進去開衣櫃門檢查有無人闖入後躲藏的跡象。


「啊! 靜留… 你嚇死我了… 別這樣一聲不吭的好嗎?」關上櫃門,一個轉身竟看到靜留一聲不響的站在房間門口,夏樹差點尖叫,心臟眨眼提到喉嚨般高。
「夏樹,我們出去一下好嗎?」似乎沒把夏樹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看在眼裡,靜留走進房間抬手輕拉住對方袖子問。
「這個時間出去? 要做甚麼呢?」
「去便利商買個東西… 突然嘴饞想吃點甜的。」


夏樹原本還想再問,聽靜留這麼一說便閉上嘴點頭同意。靜留很少沒自制力的嘴饞想吃點心,而且就算有喜歡的甜食也不是一般便利商店能買得到的,這種藉口就是要暗示夏樹她想出去。雖然不懂靜留要離開屋子的原因,但是她既然說了,夏樹沒有拒絕的理由。


雖然答應要走,心下仍有些不服氣,夏樹一步兩回頭緊皺著眉頭想看出個蛛絲馬跡,沒有想到前腳還沒跨出門檻,轎車副駕駛座已經傳來關門聲,可見靜留離開的心態有多堅定。


車子駛出金屬柵門,夏樹下車要將柵門關好,期間隨便看幾眼別墅之時居然讓她看到二樓房間的燈全部齊開的畫面。


「搞… 搞甚麼?」夏樹用力眨了好幾下眼睛,再定睛看時屋子卻又恢復一片黑的狀態。
「夏樹,還在等甚麼嗎?」靜留似乎少了點耐性,搖下車窗問。


夏樹開了幾次口卻說不出話,最後只好搖頭回到車內。


車子平穩行駛在只有路燈照亮的車道上,夏樹專心開車之餘不忘留意顯得過於沉默的靜留。靜留本來不是多話的人,可是這下折騰後,夏樹覺得車子內安靜得像只有她一個人似的。


靜留默不作聲地看著前方,偶爾抿唇別開目光不知是甚麼事情想到困惑處。無奈夏樹就算發現,一時也不知道該跟靜留說甚麼好,也就決定安安靜靜等對方先開口。


「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吧。」句尾聲音微揚,好似疑問句卻不是真的再尋求意見。
「不… 不回去? 為什麼?」想不透,夏樹轉頭打量靜留,對方卻開始閉目養神,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按耐著性子又開了一段路後看到加油站,夏樹毫不考慮將車子開過去,靠邊停下來。手煞車被拉起的聲音引得靜留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夏樹認真無比的表情。


「… 剛剛你在樓下發生了甚麼事嗎?」夏樹一手輕柔握住靜留的,短暫思索後開口。
「我… 我也不清楚,說不定只是喝多了,一時眼花。」


完全不像靜留會說的話。一定有甚麼事,但靜留有所顧慮不想直說,夏樹斷定,腦袋轉了轉,斟酌用詞。


「這樣嗎? 要不要告訴我是甚麼,不然一個人悶著,不好,我也會擔心。」


夏樹小心翼翼搓揉靜留纖纖細指的手,看人的眼神她自己都不曾想像過的溫柔。她沒注意到,靜留卻全看在眼裡。靜留眨眼深吸口氣,握住夏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吻。


「剛剛你要我去門口等,可是我卻等不下去… 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嘆氣,靜留放下夏樹的手,轉而與她十指交扣牽著。


夏樹眨了眨眼睛沒出聲,只在手上增加少許力道鼓勵靜留繼續講。


「我從外面繞到廚房窗戶外的院子,想知道從外面能看到裡面多少。」


靜留話說得很慢,好像每句話都需要反覆思考後才說得出口。


「我走到窗子正下方抬頭往上看,看不出有甚麼不對的… 可是低頭再抬頭後卻看到窗戶邊有個人影… 連地上的光線也被遮掩住。」


牙齒不自覺要緊,夏樹費好大的勁才忍下皺眉的衝動,她沒跑到窗邊。影子不可能是她的,可是要她這麼說卻又開不了口,她可不想再給靜留添困擾。


「這樣嗎? 應該是看到我吧? 我有到窗邊看了幾眼…」雖然不知道靜留看到的影子到底長甚麼樣,也只能找這種理由填塞。


「不可能,夏樹。」雖然靜留一眼便看穿夏樹的謊,卻沒生氣,僅只是嘆口氣。「就算夏樹真的有到窗邊查看,那個影子不會是你的…」
「為什麼這樣說?」
「夏樹記得那個房間的燈長甚麼樣子嗎?」


被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問,夏樹無心感到驚訝而是蹙眉回想。她是記得的,畢竟反覆開關了燈好幾次,還翹首觀察鑲在天花板上的電器狀況。夏樹點頭。


「夏樹,地上的影子邊緣清晰可見,明暗分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這種事。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光線離燈原越遠便越模糊。就算真有一個人站在窗邊,他在地上所造成的影子不可能邊緣分明。且說房裡的燈,其實也沒有亮到可以在院子的草地上形成一個發光的矩形。一開始就有問題了。


靜留沒有繼續接話不過夏樹已經把後面她要講甚麼都在腦袋跑過了一遍。說要直接接受實在很難,可是再看靜留這種夏樹從未看過的反應…


「… 很累了吧? 就近找個旅館先休息,還有甚麼明早再說?」傾身在靜留耳邊低聲溫柔問,夏樹短暫緊握靜留的手後鬆開。
「嗯,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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