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of illusion

麥金色神龍面部短暫扭曲，皺起的唇間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
「這肯定只是個夢。」
神龍開口，Raya立刻得到對方身分的證實。在她面前的正是不折不扣的龍牙公主，不再是人類的龍牙公主。
「… 這是個怪夢，我需要醒來。」
龍心公主自我肯定的細微表情變化觸發觀望中的金龍的反應機制，牠垂眸低語後，瞥眼看向公主臥房才有的奢華大窗子。

「阻止她!!!」Raya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辦到邊抽氣邊大吼。
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意識到變龍的公主打算要做甚麼，但他們沒人動作比Raya快，於是手忙腳亂的一夥王宮護衛扔掉手中的武器後才緊隨在龍心公主之後，撲到上半身幾乎已經出窗外的神龍身上。

被壓制住的金色神龍巨大而尖銳的爪子分別抓著左右兩邊窗框，看著外頭越來越明亮的天色，發現天空不知何時竟下起了毛毛細雨。牠低頭看高塔最下方，似乎仍不死心的期許這只是夢境，牠只需要醒來。

「噢嗨~ 迷人的朋友，我怎麼沒有見過…… Namaari?!」神龍Sisu踩著落雨，興致高昂地出現在龍牙公主房間的窗外，她一向友善的笑容在看清面前的麥金色同類後，凝固在討喜的臉上。

如果說Namaari本來內心還有多麼苗小的希望，現在是真的灰飛煙滅了。白鬃金龍重重嘆口氣，將脖子縮回窗戶內，看著仍緊緊撲在自己身上，不肯鬆手的王宮護衛們及龍心公主，突然意識到甚麼。深褐色的雙眸透出像是怒意的情緒，神龍挺直上半身讓她看起來更加的高大危險。

「出去!」龍牙公主壓低聲音，語氣不容置疑的命令。
神龍一身柔軟的龍毛似乎都豎了起來，令她看起來又大了一倍。恐怕是被面前的畫面嚇到，護衛們竟一時都沒有反應，瞪著眼睛僵硬的回看，沒有動作。
「我說出去!」
第二聲露齒的嘶吼中，驚呆了的人類們這才怯生生又迅速的鬆手起身，向後疾步退開。神龍緊迫的盯著年輕將軍把眾人帶出去後，才滿意長吐息，回頭卻發現仍有一個人在她房中。

Raya看著回頭的金色神龍瞪了她一眼，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她挑起單邊眉毛，雙手交叉在胸前，一點也不客氣地回看對方。

「你在做甚麼?」眼見暗示沒用，Namaari於是皺皺鼻子問。
「我… 甚麼? 我也需要出去?!」瞬間反應過來，Raya猛眨眼，一時不知道該感到受傷還是驚訝，她楞楞鬆開雙手。
「那當然!」白鬃神龍不太協調的僅用後腳走回到自己床邊，抽起床上被單往身上披，語氣蠻橫不講理卻更像是孩子再鬧脾氣。
「為什麼?! Sisu也…… 在。」邊說，Raya邊雙手往窗外方向揮了揮，等眼睛跟著看過去，這才發現那隻水神龍又不知何時居然已經跑走，她不敢相信的喪氣呃了聲。

沒有想到自己會跟其他人一樣被轟出房間，Raya實在很不服氣。也不是她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可以留著，只是像護衛們一般無差別被趕出去，讓她忍不住感到失落。失落，但是嘴上不饒人的作風是絕對不可以缺少的。龍心公主哼了聲，雙手背背後慢條斯理地往房門走，眼睛瞟著企圖把自己完全包裹在被單中的麥金色神龍。

「你知道嗎? 我完全沒想到變成神龍的你居然會這麼害羞。」
「害羞? 害羞?! 你試著脫光衣服走出去看看!」龍心公主的話顯然刺激到了Namaari，神龍不滿的齜牙咧嘴威脅。
「噢? 我光著身體到外面跟你……」Raya終於理解化龍的公主突然脾氣火爆的原因，她舔了舔自己乾澀的雙唇，尷尬的不知道該將目光放在哪裡。

Raya可不曾細想過這種問題，畢竟Sisu變成人時總是自備一套寬鬆飄逸的衣服，加上水神龍那大而化之的個性，沒有任何煩惱存在。但事實上，做為神龍時，Sisu確實是一絲不掛。她要自己別去回想剛剛撲向金色神龍時，手到底抓了哪裡，也不敢想那半打的護衛壓在神龍的甚麼地方。越是不想，越難不想。

「我… 會在外面。」乾咳，Raya面頰發燙的低聲說。

在身後關上房門，Raya正想雙手掩面發洩一下尷尬崩潰的情緒，卻發現面無表情的Atitaya將軍居然也站在外面，正打默默觀察著她。

「…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Virana族長，她應該很快就會到了，在這之前，能麻煩您在這等著嗎? 我另有其他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年輕將軍瞥眼龍牙公主緊閉的臥室門，又略蹙眉上下打量龍心公主後語氣禮貌的問。

Raya無法怪將軍，她可以想像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奇怪，表情肯定因為過多的訊息及情緒而僵硬得可笑。龍心公主抿抿唇努力擺出正常的微笑，點點頭，目送對方離開。Atitaya將軍是說請她「等著」，不是看守著或是監視著，言下之意，他們沒有因為剛才神龍的怒氣而認為化龍的公主有危險性。他們依然信任自己的公主。這是好事，目前唯一的好事。女孩搖頭乾笑。

神龍Zion欺騙了Namaari，他並沒有跟Namaari說清楚要她如何協助剷除Druun。沒說明白算是一種欺騙嗎? 神龍可以不說實話嗎? 神龍會說謊嗎? 但話又說回來，似乎沒有人想過要問神龍Zion這個問題，除非Namaari曾經問過。她問了會不跟自己說嗎? 不對，剛剛的Namaari可不像是知道自己會變一隻龍的反應。陷入思緒的Raya又開始在龍牙公主房門外來回踱步，思考間甚至自言自語又比手劃腳，面上的表情各種精彩。

「早上好，Raya公主。」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如隻狩獵中的serlot，優雅又安靜無聲接近的龍牙族長，直到對方用著一貫的平淡語氣和她道早安。
「Virana族長! 呃，早… 早上好。」Raya差點讓想躲藏的直覺反應付諸行動，她雙手緊握拳，以至於又忘了行禮。
龍牙族長抿唇淡淡一笑，似乎不介意面前這常被看到有些混亂的龍心公主。隨即，她收起笑容，看了女兒的臥房一眼。
「Namaari… 還在裡面。」收拾好情緒，Raya邊打量著高瘦的白髮女子邊小聲告知。

Virana簡單點頭回應後，抬手輕敲了敲門。

「My love，是我，你母親。」

門內並沒有因為龍牙族長溫柔的語調而有所回應，這似乎完全在Virana的預料中，面不改色的她敲門的手隨後就搭上了門把，儼然沒得到同意也要自行進去。正要施力往內推，高挑的龍牙統治者似乎想到甚麼，她轉頭看了一旁的龍心公主一眼。

「要一起進去嗎? Raya公主。」
「當然! 呃，我是說要…… 好的? 可以嗎?」

Virana僅僅不易察覺的輕淺一笑，沒有回答女孩，推開門往內走。

臥室裡，公主誇張的大床上，一個體積更誇張的東西躲在高高隆起的被單下。Namaari恐怕已經是有點放棄掙扎，明知身體還有不少部分露在被單外，她卻寧可把重點放在將頭部好好掩藏在柔軟的布料中。

Raya看著一項端莊的龍牙族長突然有失從容的握拳擋在唇邊，明顯掩飾差點露出的笑容。她強烈懷疑龍牙公主小時候曾經做過同樣的事，但她還不至於傻到挑這個節骨眼去求證。

Virana先環顧女兒臥房內的狀況後，深吸口氣，舉步接近床邊。

「沒事的，My love，我的Little…… Morning Mist。」
在龍牙族長開口的同時，床單下的Namaari總算有了反應。神龍緩緩將頭部抬起，滑順細膩的布料隨著動作滑落。麥金色的神龍炯炯有神的深色眼睛、紋路獨特的龍角、柔順的米白龍鬃、結實的頸部，暴露在早晨的空氣中。

對家長而言，孩子永遠都是那麼的小，暱稱中有個「小」字永遠都是貼切的，但面對體長近七八米的神龍，就算是一向泰然自若的Virana也一時對那個「小」字猶豫得差點忘了女兒的小名。她揚眉抿著唇與白鬃金龍對看，不可思議於面前的是隻如假包換的神龍，卻怎麼看都仍是自己栽培成長、引以為傲的孩子。

「母親…」神龍低低喚了一聲。一對金色小耳朵向後貼著頭，無聲的告示著她的擔憂害怕。
「我在。」Virana走上前，毫不猶豫地伸手摸神龍臉頰。對於那對跟第一隻神龍同樣的尖銳獠牙，豪不懼怕。

就在那一瞬間，Raya看著前一刻還渾身緊繃的神龍瞬間放鬆了身體。她暗暗的為龍牙母女彼此的牽絆與重視感到高興，就像她與她爸一樣。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剛剛Virana族長對Namaari呼喚時用了乳名。Raya不是不知道Namaari的小名是甚麼，就跟Namaari很清楚她的一樣。但不同於龍心族長，龍牙族長基本不會在外人面前這麼呼喚自己的女兒。除非，Virana足夠信任對方，視她為自己人。龍牙族長不是會大意犯錯的人，她不會不小心忘了此時身邊還有龍心公主，所以這背後的涵義不可能有錯。Raya忍不住自顧微笑。

「你感覺如何?」非常務實的，Virana在確定女兒冷靜下來後，首先便確認她的身體狀況。
「都… 很好，我無法確定，我沒有那裡感到疼痛，但… 我覺得身體很不協調…」Namaari說著，抬起了自己的龍尾，並一臉詭異地看著。「我覺得… 某些本來不應該可以動的地方… 現在可以太過自由的活動。」說著，金色神龍頭上的兩個小耳朵又靈活的垂了下去。

「你有耳朵?!」實在太過顯眼了，看得Raya忍不住出聲問。
「她當然有耳朵，我們都有，她為什麼不會有?」
插進來的聲音，險些嚇了兩個公主一跳，唯有Virana族長仍是淡淡的看著出現在窗邊的水神龍。
「你們也有? 我怎麼從來沒看過?!」Raya一臉懷疑地看著從窗外進到房間內的Sisu。
「女孩，瞧瞧我這茂密蓬鬆的鬃毛，你要怎麼看到?」
「… 有道理。」

Sisu忽地一下竄到龍牙族長身邊，面對面看著Namaari，頗有審視對方的意思。
「別躲在被單下了，出來讓我看看~ 你知道我們每隻龍身上的紋路都不一樣嗎? 就是背脊鰭跟尾巴都有差異，噢我好興奮! 你肯定好看極了~」
「… 我呃，我沒辦法…」金色神龍面有難色，明顯往後縮了縮，連尾巴都悄悄躲回床單下。
「為什麼?」
Raya緊張的匆匆趕上前，肘擊Sisu暗示她別追問，怎想水神龍不動如山，她自己卻忍不住搓搓手肘皺眉嘶了聲。

「…… 我沒辦法… 我… 沒穿衣服…」Namaari非常艱難地承認，她幾乎又要將自己的頭部蓋住。
「你甚麼? 哈哈哈哈，女孩，我也沒有啊! 沒有神龍穿衣服，這很正常，沒甚麼好在意的。」Sisu擺著尾巴大笑，走上前去伸手搭著金色神龍的肩膀，拍著安慰的同時看起來打算把被單給掀了。

直到水神龍主動接近，Raya這才發現Sisu跟Namaari的體型上差異居然這麼大。第一眼看到Namaari時，她確實有注意到金色神龍個子似乎不小，肯定比自己習慣面對的Sisu還大，只是沒有想到她們差異這麼多。尺寸懸殊到站在Namaari身邊的Sisu一眼給人是隻還未成熟的小龍感覺。

但無論體型如何，現在的金色神龍可是非常努力地想要縮小自己的體積。那要閃不閃的躲避樣子，跟平時風行雷厲的龍牙公主作風大相逕庭。有些委屈的表情，看起來很需有個龍心公主出手幫助，制止正在欺負她的水神龍。

「Sisu! 這跟當初你變成人不太一樣… Namaari需要些適應時間。」Raya戳戳Sisu肩膀，揚眉看著一臉不是很理解的藍色神龍。「…… 你不需要我提醒你，當初拿到龍尾的龍珠碎片後，在逃跑的時候，已經變成人的你打算手腳並用地跑吧?」她勾勾手指，要Sisu垂下頭，手掩著嘴細聲的說。
「噢… 是沒錯。」水神龍尷尬的抓了抓下巴上的鬃毛，傻笑。「但你總不能把自己一直包在一張毯子裡吧?」隨後，Sisu蹙著眉，好聲好氣的說服Namaari。

金色神龍動了動嘴巴，卻是一聲不吭。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會有臨時的應變方法。」
說話的人是Virana族長，不知何時她回到房門邊，手搭在門把上。開啟的房門後，是稍早的王宮護衛其中三人，他們分別捧著一大疊白底金銀兩色紋路的布匹，有些艱難的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位Raya不認識的高挑黑髮陌生人。

護衛們先是與族長及龍心公主、水神龍問好，接著才小心翼翼地問候金色神龍，並將布匹整齊擺放在地上。東西一放置妥當，在族長的要求下，他們刻不容緩的消失在關起的門後，獨留下黑髮女子。Raya發現陌生女子手上拿著一籃裁縫用具。龍牙族長顯然早已經交代過陌生女子前因後果，與須完成的事情。她見到變成神龍的公主，僅只是微微一楞，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Namaari公主，我們暫時沒有足夠的布料使用，所以Virana族長同意我把神龍慶典時用的錦旗拿來修改。」裁縫師一面解釋，一面將用來掛在龍牙王宮頂端的巨大錦旗一一展開。
「但是…」
「沒關係的Namaari，我們絕對有足夠的時間為下一次慶典製作新的。」Virana抬手制止女兒的否決，非常清楚孩子的疑慮。
「Namaari公主…」裁縫師手上拿著捲尺，望著床上的神龍，用眼神請示對方。

金色神龍先左右看了看母親與Raya，在看到Sisu的鼓勵猛點頭後，嘆息妥協。Namaari拿下身上的薄被單，依然是習慣性，卻已經又不太協調的只用兩隻後腳走到裁縫師面前。這會兒，黑髮女子有點尷尬，她努力仰頭看著龍牙公主，表情一言難盡。

「你知道… 我們四隻腳走路比較穩…」Sisu在一旁友善的笑著表示。
「或許趴著，會更容易確定尺寸?」Raya沒忍住的補充。
Namaari看了看自己巨大的龍爪，咬咬牙，學著已經自動自發做示範的水神龍俯臥在地上。

*   *   *

其餘四族族長紛紛詫異的看著出現在大廳中的白鬃麥金色神龍，Benja族長看了眼女兒，見對方對他聳聳肩，抿唇不語。
「很抱歉，但我必須請各位委屈配合我，稍微延誤今天的會議時間。」Virana族長環視眾人後，首先開口。
「當然，沒有問題，我們… 也想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龍爪族長點頭道。
「你們應該還沒有吃早餐吧? 不用在意我們。請人先送上餐點吧。」Benja於是接著體貼說。

Sisu從容自在的用兩支爪子，輕易地抓起已經去皮切片的火龍果，愉快地往嘴裡扔，另一隻則手迫不及待地往烤肉盤伸去。
「Namaari，你不餓嗎?」正用湯匙往自己嘴裡送鹹粥的Raya，意識到另一隻神龍動也不動的端正蹲坐著，皺眉問。
「我…」回神，Namaari面有難色的看著突然變得極為嬌小的餐具，握了握爪子。
「沒這麼困難的女孩，不管是人或是龍，吃飯是本能。碗捧起來往嘴邊塞就沒有問題了。」Sisu擺著尾巴，專注於手裡的食物，幾乎頭也不抬的說。

龍牙公主的毛茸茸金色小耳朵又不自在的抖了抖，向後貼著頭。Raya還想著不知自己能幫上甚麼忙，Namaari便已經接受水神龍的提議，放棄湯匙，單手捧起碗，將裡頭的粥一飲而盡。

Raya一直都知道龍牙公主的各種禮儀教養遠遠高於自己，不僅只是因為她獨自在外闖蕩了六年，過著遊俠般的生活，也因為Benja族長有名的寵愛女兒，給予她非常多的自由、非常少的限制教育風格。
反觀在龍牙中成長的公主，在Virana族長極高標準的要求下，Namaari作為戰士，勇猛無懼，充滿爆發力與掠食者般的精準度，作為公主，明確果斷，舉手投足謹慎威嚴又不失大貓般的高雅。

結果現在變成一隻龍… 龍牙公主很是抗拒用四隻腳走路，大夥兒在公主臥室中說服了她老半天，才在Virana的提議下，替金色神龍找來白色布料，給她纏在前肢手心手腕上墊著，Namaari這才勉強願意像隻龍的手腳並用走。香氣四溢的食物被送上來，Namaari竟然也有不知那來的定力，細細拆下手中的綁帶，等人送上清水、洗完手後才願意開動。本來應該用餐具吃的餐點，剛化龍的公主差點直接放棄。在Raya看來，完全是出自對米飯與粥無法抗拒的喜愛，龍牙公主才強壓下那些已經被寫入骨子裡的用餐禮儀「徒手」吃。Raya打心底為Namaari的矛盾感到抱歉。

「看來… 你有許多需要適應的… 拜託不要把自己餓死了。」Raya一手撐著頭，看著Namaari不死心的努力想用爪尖拿起在桌上滾動的竹叉，瞇眼抿唇，一臉不敢直視的小聲說。
金色神龍轉頭就是對龍心公主一口龍息，險些把Raya吹翻下桌。
「噢~ 謝謝你的關心。」Raya手忙腳亂地抓緊桌緣，重新座好後白眼，學著Namaari的說話方式自顧講到。
毛茸茸的小耳朵顫了顫，Namaari放棄竹叉，看向察覺目光立刻又警覺起來的龍心戰士，低低嘆氣。
「抱歉。」神龍輕聲認錯。

不知該如何回應的Raya動了動唇，最後只將竹叉推到桌緣，讓底端凸出桌邊方便拿取，說了聲你不應該太過勉強自己。

當各族代表們走入會議廳，廳中卻早有一人等著。那一身白衣白褲的高大男士雙手背背後看著窗外，完全不受開門聲影響，紋風不動。

「Zion…」Raya說不清自己是抱著甚麼心態念出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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